坐在棱窗隔断后,慕念白迎来了四月的第一个咨询者,“这位善士想问些什么?”
来者是一位年纪尚轻的姑娘,清脆的声音中带着点儿垂丧感,“仙姑在上,我此番是来求问姻缘。”
慕念白“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我今年二十岁,成亲已有五年,家中有一儿一女,五年来我和夫君的感情一直和睦,我能理解他在外不易,他也能理解我操持家务的辛苦。
在旁人眼里我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我以为我们能一直幸福下去,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幸福消失了。
大约是从他不耐烦的眼神,不肯多说一句的态度,以偶尔的夜不归宿,我窥探到其中之一二。
为了不让彼此间的关系闹僵,我对他愈加体贴照顾,凡有穿衣、饮食、出行,都是我亲自过问。
但凡我能做的,绝不假手于人。
我好像变成一个卑微的讨好者,只能看他眼色行事,有时候甚至觉得,府中没有他时我反而要轻松些。
尽管我做了种种努力,我们之间的关系依然没有起色。
有时我也会想,当初选择嫁给他,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当初他求娶我,说我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姑娘,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后来为了帮他解闷,我不得不主动提出帮他纳妾。
他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因此对我更好。
我找人去探查过,他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外室或相好,所以我想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求仙姑指点。”
慕念白在纸上记下几个关键词,“你当初是怎么看中他的?”
“当时我在十里八乡有些才名,上门求亲者众,他是其中之一,他长得不算最出色,家世也不是最好,但他最锲而不舍,被我拒了三次还一如始终,后来我被他打动……”
真真是烈女怕缠郎啊!
乍一听姑娘的问题并不严重,但任其发展下去,却极容易陷在感情里出不来,最后迷失自我。
少女时期的才华横溢,若是被生活琐事磨去光彩,也是可惜。
“你想挽回你们之间的关系,找回曾经的温情?”慕念白将毛笔搁回山形笔架。
姑娘轻轻“嗯”着,又道:“可我不知该怎样让他回心转意。”
有人的痛苦生于背叛,有人的痛苦却生于微不足道的小事。
前者让人刻骨铭心,也容易让人清醒,可后者却常常让人无法自拔。
而这位年轻夫人的意难平,并非自己所嫁非人,而是明明曾经很好,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好下去。
感情前后巨大的落差感,就像是鞋底的沙石,不致命,却能一直让人难受。
她的枕边人,并不会懂得这份痛苦。
隔着两层厚纱绢,案桌前的姑娘只有一个绰约的身影,慕念白对着那身影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不再执迷于让他回心转意,而是执迷于取悦自己?”
“取悦自己……仙姑这是何意?”
“有时候对一个人太好,也是种负担。你不如收回放在他身上的心思,转而放回自己身上,去吟诗作赋也好,去打扮自己、游玩散心也好,总之,你越爱自己,他可能就越被你吸引,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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