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温婉又絮叨,他笑道:“确实没吃饱。”

“你不说我都猜到了,一定是宫里规矩太多,让人连吃饭都不自在,吃不饱也很正常。”

实则皇上注重亲情,晏之初从小就没觉得宫里宫外有什么区别。

可是听她这么说,他便想起皇上今日说皇宫困不住她的话。

晏之初吞下口中的牛肉,才问她:“你不喜欢宫里么?”

“我没进过皇宫,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我觉得宫外就挺好的,很自由。”她啃着烤猪蹄,样子很随性,“你不也是喜欢自由,才单独立府的么?”

自由……他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小时候没想过,那时候即使成日被关在宫里,但他时常逃国子监的学,在无人光顾的僻静宫殿待一下午,少年心性自由,在哪里都是自由的。

后来长大了,坐上马车此身随处可去,可此心却再也无法随性。

他也曾数次将自己代入到皇上的角色中去,坐镇两京十三省,这天下至尊之位,在他看来,却是无悲无喜,不过一份职责而已。

见他失了神,慕念白晃了晃爪子,“皇上真的没说什么吗?从没见你这样心神不宁。”

晏之初收回思绪,又拿起筷子,避过她的问题,只是道:“你身上的伤虽已无大碍,但虾毕竟是发物,少吃两只解解馋便罢,过两日就是端午节,到时候还有好吃的。”

他说得这么随意且寻常,俨然已经将她当成这府邸的女主人。

慕念白默然点头,心里有话只等着吃完了饭再说。

吃完饭,漱过口,两人在府中闲逛消食。

夜色静谧,廊灯随风轻晃,各处景似都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慕念白想起初相识时的一些趣事,兀自笑着。

“你笑什么?”

“笑你不过只比我大一岁,却不喜欢人称你为‘小殿下’,偏喜欢别人称你为‘爷’。”

晏之初想的却不是这个,他想的是若非当初那句‘晏小爷’,她又怎么会将他错认成燕小公爷。

倘若她没有错认,便也不会有燕家上折子要人这回事。

焉知燕家要人没有打压他的意思,他看上的人,偏偏被他们家要去当妾室。

他侧目看着她,想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让她在自己心里画上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皇上最小的公主是庆阳公主,比我还小两岁,小时候我在国子监读书时,她天天跟在我后头使坏,害我被先生罚了又罚。”

“她怎么使坏的?”

“朝我书桌里扔癞蛤蟆,蚯蚓,蜘蛛之类的东西,那时候她……”

晏之初没说完的话,是那时候她和祝朝云两个天天瞪眼,彼此作乱,令讲课的先生十分头大。

不过这时候他并不想提起祝朝云的名字,怕她又想起当初在韶华街上的微末小事。

好在慕念白也没注意到他后半句未说完的话,只是很好奇地问:“庆阳公主都不怕这些的么?”

“她何止是不怕这些,她天不怕地不怕,小时候还曾爬上皇上的御案,把他珍藏的一块八宝五胆药墨给弄坏了。”

“皇上老来得女,想必十分疼爱庆阳公主,应当也不舍得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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