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曾在宋府触了大霉头,多年的寡居生活,让她既当了女人又当了男人,对面子看得比谁都重。

可当初宋家说退亲就退亲,让沈家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于她而言,这件事是奇耻大辱,所以她此生都不想再踏入那个地方。

“想叫我再去把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踩,你是做梦。”难得儿子有这样服软的时候,沈老夫人也不想驳他太过,“我知道你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你放心,等那孩子生下来,我照旧让他认祖归宗。”

沈淮序知道母亲曲解了他的意思,但他并未过多解释,因为他也知道,母亲最在意的便是沈家骨血。

而只让孩子认祖归宗,不将宋清允迎进府里,他是万万不能同意。

所以他只能打蛇打七寸。

“母亲一向是最在意名声的人,让这孩子认祖归宗,那不就等于承认了我沈家养外室,将来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到这家里来?”

“这荒唐事还不是你自己干出来的?你现如今知道没姑娘愿意嫁进沈家啦?”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要我说,也不必这么麻烦。要么我把宋家姑娘明媒正娶,要么我就叫医官开一剂汤药给她,免得外室有孕辱没了沈家名声。”

听到这一番说辞的沈老夫气得差点儿噎过去,“你个孽障!你要敢做这样的事,我就请合族耆老来,把你从族谱上除名!”

母亲忽然生出的巨大反应,让沈淮序十分满意,“既这么着,就只能娶宋家姑娘进门了。”

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就沈老夫人身为人母的份儿上,她就注定斗不过自己的儿子。

这一回受的气,总好过上一回亲口听儿子说喜欢男人要来得好。

那会儿他带走宋家姑娘,成日只住在外面的宅子,沈老夫人逼他回家,他便口不择言起来。

其实也不全然算是口不择言,毕竟“和宋家姑娘在一起”与“喜欢男人”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他是有意这么说,好叫他母亲退让一步。

把他逼急了,搞不好真从哪儿弄个男人出来。

如今,他逼迫母亲的筹码里又多了一个孩子。

沈老夫人夹杂在被儿子要挟的委屈,以及听闻宋家姑娘有了身孕的欣喜里,时而难受,时而开心。

到最后,她终于妥协,因为她想明白了,所有的东西加起来,确实比她的脸面要更重要。

她在沈家奉献了一辈子,临到老了,这点儿脸面也算不得什么。

“那我就豁出这份老脸,再为你上门去求一次亲,这次若宋大人再回拒,你可别怪母亲没为你着想。”

“多谢母亲。”

能说服母亲,也在沈淮序的意料之中,这么些年,能让母亲妥协又妥协的,只有他兄弟二人了。

好在是这些日子沈淮瑾安心在家读书,不至于让沈老夫人一颗心掰成两块来操。

直到听说哥哥又要去嫂嫂家里求亲,他那颗喜欢凑热闹的心又活络起来,成日屁颠屁颠地在府中瞎转悠。

沈老夫人和沈淮序都忙着准备聘礼,谁都没有功夫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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