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纷纷而落,大青山立时被淹没在白雪皑皑之中。

今天的聚会大厅已经挤满了匪众,抉择大青山接下来的命运时刻终于开场,这也是抉择刘三九命运的关键之时。

可事已临头,刘三九的脑子里仍是一团乱麻,望着不远处的聚会大厅,他却一屁股坐着雪地上踌躇不前。

“野驹子,今天是雷是雨你都得自己扛着,这是大当家临走时撂下的话!”

二当家孟昭洪的声音低沉,可字字都如一声声闷雷,震得他胸口直颤。

“人都到齐了,该进去了!”

看着低头不语的刘三九,孟昭洪又催促一声才匆匆转身离开。

论大青山的排行,大当家的位置就该他二当家孟昭洪来接,可这老东西谨遵詹洪奎临终的委托,非逼着自己上位,一介堂生孺子岂能去做这山贼草寇,笑话!

刘三九呆呆地站在雪地里,任凭飞絮抽打着自己的脸颊,一身青色的学生装已落满了雪花,冻得有些发紫的脸上布满黯然之色。

他抬眼望向匪巢,仍踌躇不定。

要不是当初大青山匪首詹洪奎将他这个孤儿收为义子,供其读书,他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可接下来他该如何面对呢,给他这刚刚踏入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真是出了个大难题。

大青山群峰迭起,原始林遮天蔽日,几处岩洞为土匪提供了天赐的蜗居之所。

东北的大雪来得早,刚一入冬,大雪片子就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五色斑斓的大青山,一夜间便换了颜色,茫茫的大雪让天地连成一片。

刘三九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索性不再去想。

当他走进匪窟,刺鼻难闻的煤油味和松明火把燃烧的缕缕黑烟,伴着沸反盈天、震耳欲聋的叫嚷声,让他的味觉和听觉几乎在瞬间丧失殆尽。

二百几十号人拥挤在大厅里谩叫着,震的岩壁荡声跌起。

一身学生装的刘三九,显然与这土匪窝的情调格格不入。

可世事就是这样弄人,一个青年学子却偏就与这群土匪搅到了一块,也许,这就是野驹子的传奇人生。

看到刘三九走进大厅,张牙舞爪的土匪开始接二连三地收住了舌头,一起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今天的大青山群匪齐聚,谁来接这把大旗,将是一场风云之战。

这是一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岩洞,并经人工打造修饰而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大厅尽头面南背北用松木板搭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台子,台子上摆着一把高靠背的座椅,椅子被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大青山匪首詹洪奎的座椅,座椅旁立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架着一口大刀。

据说这是一把好刀,是二十年前,詹洪奎花重金在河北保定“上谷刀坊”由镔铁打造的一把大刀。

这即是大当家的信物,也代表着大当家的威严。

台子下面东西两侧分别摆着十几把木椅。上面坐的都是大青山的七梁八柱。

刘三九没有理睬众人的目光,一个人径自走向大厅正中央的台子。

来到大当家的座椅前,他无不伤感的抚摸着椅子,心里阵阵酸楚。

匪巢里一片死寂,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自己如今学成归来,可义父却撒手人寰,弃之而去,如今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不知今后将寄身何处,难道真的要留在大青山堕泯良知,助纣为虐,纡身为匪不成吗?

妈的!这个鬼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可自己又能撇得开吗?

此刻,他似乎忘了周围上百双恶狼般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如今大当家的走了,这山里不能一日无主!”

一声狼吼般的叫嚷,把刘三九从悲戚的沉思中拉了回。

一个长着高颧骨,后脑勺上生着一撮白毛的土匪突然站出来大吼了起来。

又一个土匪也跟着叫嚷道:“这大青山头把交椅就该三哥来坐!”

跟着便传来几个土匪的附和声:“是啊,三当家的,弟兄们捧你!”

匪群开始骚动起来。

一群人的纷乱之声,汇集在一起便形成一片“嗡嗡”的鸣响。

大青山的土匪们对刘三九也有几分忌惮,但与之相比,对大青山排行第三把交椅的索鹏飞就更加忌惮了,这种忌惮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对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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