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福是刘三九进城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并将自己带进了保安团的门槛,如果那天没有倪福,自己还真是连保安团的大门都进不去。但这些并不是刘三九能把倪福装在自己心里的主要原因。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刘三九对倪福的感受更大的还是来自对倪福的本身。
倪福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他还有个爷爷,但他的命运与自己相仿,这让他对倪福有了更亲近的感觉。
自从认识了倪福,刘三九就再没把他当成初识的陌生人,和一个普通的孩子,他的感受似乎更像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之感一样,刘三九把倪福已经深深地装在了自己的心里,并看做自己在县城里唯一的一位亲人。
而倪福又何尝不是呢,渐渐长大这几年,认识了形形色色的许多人,可自从见到了刘三九后,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个帅气的哥哥才是自己心里第一个心仪的朋友和让自己崇敬之人,他不想再失去他,甘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倪福带着发自内心的兴奋回到家里。
这么多年来,虽然在爷爷的呵护下他没有受到多少委屈,但他也从未曾真正有过一次让他能发自肺腑,扣动心灵深处的快乐,现在刘三九给了他。
看到爷爷回来,倪福殷勤地为爷爷沏上茶水,笑嘻嘻地放到桌子上。
“爷爷,您喝水!”
自己要跟着刘三九去花脸沟,爷爷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他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爷爷说。
“嗯!”倪铁嘴端起杯喝了一口道:“今儿个讲到诸葛亮舌战群儒,倒把我的嘴给说干了!”
“爷爷,这段我也能说,我都背下来了!”
倪福闪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灿烂的微笑。
“那又有什么用,你一个女孩子,还能去当说书匠不成!”
“嘻嘻!”倪福笑着从兜里掏出几枚大洋放到倪铁嘴跟前的桌子上。
倪铁嘴睁大眼睛看着几块大洋愣住了,不禁生气地说道:“又去给人家讲评书了?那……那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这,这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倪福诡秘地一笑道:“爷爷,看您想的,讲一年评书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呢。实话跟您说吧,这是野驹子哥哥给我的,让我去买最好、最贵的衣服穿!”
“无缘无故的干嘛要人家的钱呢,快给人家还回去!”倪铁嘴责怪地说道。
“不,我们的交情深着呢,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那也不该要人家的钱呢,走,我去找他,把钱还回去!”说着,倪铁嘴拉起倪福就要走。
“不嘛,我不去,我哥哥说了,要是不要这个钱,他就不再理我了!”倪福挣脱了爷爷的拉扯,拧着身子跑回来。
倪铁嘴无奈地回身坐下道:“这个野驹子是个义薄云天的好孩子,我也挺喜欢的,实乃入文出武的难得之英才,但你别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是个女孩子!”
倪福点着头道:“嗯,是的爷爷,驹子哥哥就是一个好人,能文能武,人也长得英俊帅气,就是三国里描写的常山赵子龙,今后定是个赵子龙一样的大英雄!”
“唉!”倪铁嘴深深的哀叹了一声,望着倪福喃喃道:“爷爷呀,就不该让你停学,应该继续把你送到中学里读书,把你放了这一年散养都给放野了,你看看你现在,整天介跟保安团那些当兵的爷们缠在一起,都成什么样了!”
“是他们总缠着我讲评书!”倪福撅起嘴说道。
“你啊,聪明,好记性,还真是块说书的料,可你总归是个女孩子呀。爷爷把你一直当男孩子养活,不就是怕遭坏人欺负吗。你爹娘死的早,爷爷又已风烛残年,时常照顾不到你,也委屈了你了,让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整天扮成个假小子,是爷爷的不是啊……”
倪铁嘴脸上带着歉意,满是疼爱地望着倪福,长叹不已。
“爷爷,我不怕,现在我都长大了,我马上就十六了!”倪福挺起胸脯,故意晃动着肩膀,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架势来。
惹得倪铁嘴禁不住笑逐颜开,瞧着倪福“嘿嘿!”笑个不停。
看着爷爷会心的笑脸,倪福试探着说道:“爷爷,我要去保安团当兵!”
倪铁嘴止住了笑容,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你个女孩子家的当什么兵,不行!”
“爷爷,你别忘了,我现在是男孩子!”
看着倪铁嘴投来的郁愤,倪福站起身大声说道:“那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抗金平叛的梁红玉,还有那兵马大元帅樊梨花,还有……还有一丈青扈三娘,你都讲过多少遍了,这不都是女的吗,你说的评书里面有多少巾帼女英雄,凭什么我就不行!”
“那……那于团总也同意?”
“嗯,同意啊!”
倪福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从今后,我还要领县公署衙门的俸禄呢!”
倪铁嘴沉吟着低下头。他心里琢磨着,让倪福整天这样在家里游荡着,也确实不是长久的法子,如今能进保安团有个差事,也未尝不是好事,刘三九可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如果再有这样的人护在身边,倪福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想到这儿,倪铁嘴道:“要说是,暂且在保安团谋个差事也中,我也不拦着。但说好了,先到保安团待上几个月,要么,把你放在家里也是到处瞎跑,我更不放心,不过等过了年学校开学,咱就改回女儿装,去女中给我继续念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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