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听闻怜月的话语再度打起十二分精神，支棱伤痕累累的身体勉强站起身。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再支撑高强度作战。”
“如果被逼绝境便全力出手，纵使被归亡死域盯上也无可厚非。”怜月沉默一会后回道。
“我这边可以尝试和星球意志沟通，但不知道它能否替我挡住归亡死域，即使遮住也是后患无穷。”
“星球意志确实具备这种能力，但留在后边可能更好。”
心中谈话时不过半分钟，花妖的身体向下倒去，每一根粗壮的藤蔓摔倒在地引发巨大的声响与轻微的震颤。
未知的恐怖气息在不断攀升，在花妖残骸与石像的中心有一道光芒在冉冉上升。
看着纯黑的光芒吞噬四周的空间，苏宇心中被不安感席卷。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好。”
在怜月的指挥下，苏宇趁着这段空档期使用更高阶的治愈术法恢复伤势，与此同时生物装甲被从系统背包取出。
实际上生物装甲对LV20往上的战斗已经取不到太多功效，但有一个效能恰巧是苏宇最需要的——它带来的超高细胞活性与自愈能力。
也许是感知到敌人在迅速恢复伤势，那团至黑的光芒爆发出精光，未知且无形的进攻一瞬便冲入苏宇的脑海。
“精神攻击？不…不对。”
“是灵魂层面的！”怜月惊呼一声。
苏宇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住地向后倒去，至黑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
识海之内，苏宇睁开双眼，旁边怜月正环抱双腿坐着，默默守护在身旁。
起身低下头，下边是深红色的深邃海洋，两人正漂浮在血海的海面上。
“他为什么还活着？他为什么能活着！”
“我不想在这，我不想……”
“所有人都该死，都该死！”
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在这只有亡灵与死亡存在的海洋上充斥着永无止境的怨念与杀意。
它们痛苦，它们哀嚎，它们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负能量。
它们是一切憎恶的集合体，也是一切仇恨的代名词。
怜月抬头迎上苏宇的目光，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轻轻笑着。
“怜月。”
“我在。”
怜月用着不解的目光回应。
“以后随时都能出来，不用待在这里边。”
“……好。”
对话结束，两团黑影高悬在天空之上，正带着滔天恨意看向苏宇与怜月。
黑影一大一小，像是成人牵着小孩。
“又是这样。”苏宇不禁低语。
心有灵犀仍生效着，怜月一瞬便明白苏宇心中所想，对天空上的黑影也投去疑惑。
按理来说灵魂的形态与生前的血肉形态是不会有太大差异的，先前用摄魂提取的所有亡灵皆能验证，可在这艘星舰上所遭遇的所有怪物在灵魂形态上都与血肉形态有着极大的差异，其中的原因惹人深思。
“公子，这两家伙的灵魂强度很高。”怜月提醒一句道。
“你没胜算吗？”苏宇反问。
“没有。我不擅长灵魂作战，我更擅长亡灵形态下的物理战斗。”怜月果断摇头。
“在死亡海内的一切皆是灵魂形态吗？”苏宇疑惑道。
两人的交流自然是通过心灵直接交流。
“先看眼前。”怜月提醒一句。
上方不怀好意的花妖与石像的灵魂体可不会给苏宇喘息的机会，化作一道流光便向着苏宇冲杀来。
苏宇刚想向侧方躲闪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失去引力约束的外太空一般，极难操控。
“是因为灵魂状态的原因吗？”苏宇心中惊呼。
花妖与石像对于灵魂的操控却更得心应手，看上去如同在天空自由翱翔一般俯冲直来。
“该死。”
苏宇一咬牙，身旁的怜月却向着苏宇身前扑去，恰巧阻挡在花妖、石像与苏宇之间。
来自花妖与石像的进攻全然由怜月挡下。
一击不得立即远遁，敌人的难缠程度远超想象，回看怜月，她的大半个身体已经向漆黑的阴影质转化。原先的怜月一直能保持人形以及一袭青衣的外观，现在这一击竟然直接遭受重创变得与其它普通亡灵士兵一般。
“后退！”苏宇将怜月的肩膀拉住，想向后拽，可对于灵魂体的不适应却处处受限着，力量无法传导，像是一个完全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植物人。
“绝不。”怜月忍痛闷哼一声，挣脱开苏宇的手，带着决死之意挡在最前边。
“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苏宇大喝一声。
苏宇已经见过太多亡灵士兵彻底死亡的模样。
阴影质的浓密程度便是亡灵士兵的生命，一旦阴影彻底褪去变得透明，亡灵也会彻底死亡。
现在的怜月只处在第二阶段，可只要再遭受一击便会变得透明化，若再受一击则是直接身死。
坦白直言，怜月再遭受两次攻击将会直接死亡。
记忆涌上心头。
怜月不论何时都是这副模样，永远将苏宇置于最高位，哪怕是苏宇要将其亲手杀死也从不犹豫，她只会傻乎乎地张开手等着苏宇来杀。
若说从未有过愧疚自然是假的。
苏宇心中清楚，这时不应该被感性所蒙蔽，可看着这样的怜月又如何不会揪心呢？
从醒来开始怜月便待在身边。
其实怜月在死亡海中时也一直待在苏宇身旁吧。
从未与任何亡灵有沟通，也从不会主动去进行交流，她只知呆呆地坐在血海上用手环住双腿，耳边是无穷无尽的怨念与恨意，在这般环境下她仍不愿逃到死亡海的深处，那只属于军主栖息的大殿内，她只愿待在苏宇身旁。
苏宇又如何不知道呢？
即使现在的她仅仅是一个亡灵，可却是承接着怜月所有情感与记忆的存在。
脑中挥之不去的变为自己亲手开枪将她的头轰得粉碎的残忍画面。
纠结，恸心，内疚。
“王。这是我第一次这般称呼您吧？”怜月回过头，依然带笑。
“身为王，您该考虑的是如何取胜，而不是属臣的死活。君要臣死，臣如何不死？臣为君死，本便忠义。”
怜月向后轻跃两步，来到苏宇身旁，她的手向下垂落，轻轻牵起苏宇。
“曾经在我最迷惘无措时是您牵起我的手，给予我希望与勇气。现在换我来。”
通过心有灵犀，苏宇脑海中放映着怜月的记忆。
那是在一片血腥的村庄中强忍着泪水与惧意佯装坚强站立着的小女孩。
死亡海的主人跨越时空而来，轻轻牵起她的手，不论何时。
“保持冷静，沉着思考。君王之道即是破局之道。”怜月背过身再度替苏宇承受致命一击。
不出所料，阴影质的身体向着半透明转化，再有下一击便是彻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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