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生活在月亮湖边的村民们个个化身浪里白条,不论男女老幼。

老幼可以不分,但男女终究有别,好在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月神崖下有一处水澳,沿岸树木遮挡四周视线,女子们可以从此处下水,只要游泳时与男子们保持一定距离,自然无碍。

月亮湖水面宽广,能横渡的人却不在少数,只是能够在湖心自在悠游,长时间不必上岸歇息的人,却为数不多。阿蛮、阿成、蓝蓝都算是其中翘楚。

阿蛮气脉悠长,最喜欢潜水。湖水清凉,浸透身体每一个毛孔,轻易便能驱散炎炎夏日的烦闷;湖水清澈,能见度极远,潜到水底,所见是另一个美妙的世界。

这一日黄昏,阿蛮正潜在湖底,忽见前方一蓬乌黑的长发,飞舞着快速向他游来。飘舞的长发像柔顺的水藻,很快游到阿蛮面前。水藻分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是蓝蓝。

蓝蓝俏皮地跟惊讶的阿蛮对视一眼,一纵身贴着阿蛮游过,手指顺势从阿蛮的肚皮划过,痒痒的。

蓝蓝向来性子野,时不时的作怪,一点也不奇怪。想到蓝蓝马上就要踏上南下打工的征程,阿蛮便由得她撒野,正要浮出水面换口气,不想蓝蓝不用换气又再次冲他游来,一把抱住阿蛮的腰。

阿蛮吓了一跳,以为蓝蓝要扯他裤头,却不料蓝蓝只是狠狠拧了一下,就游走了。

阿蛮吃痛,愣了一刹,扭头看去,却见蓝蓝正看着他,脸上挑衅地笑着。

阿蛮换了一口气,就要开口骂人,蓝蓝却是哈哈一笑,一头扎到水底去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阿蛮鼻子都气歪了,哪肯轻易放过她。

没想好怎么收拾蓝蓝,只是很自然的跟着一个猛子扎到水底,追着蓝蓝游去。

阿蛮水性极好,一时却也追不上蓝蓝。

好在湖水清澈,能见度远,才没有跟丢。

阿蛮一口气潜出好远,正当他想浮出水面换气,发现前面水域好多正在踩水的白花花长腿。

意识到可能游到女子游泳的区域,阿蛮立马掉头,才转过身,便发现前面水底,正有个潜水的女人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竟然是红杏。

这时期的乡下,可没有专业泳衣,红杏穿的是单薄的纱衣,火爆的身形远非蓝蓝可比。

······

阿蛮一时走神,咕咕咽了两口水——从鼻子咽进去的。

快速浮出水面,阿蛮一阵猛烈的呛咳,眼泪鼻涕全呛出来了,模样好不狼狈。红杏踩水浮在阿蛮前方不远,看得阿蛮这般模样,忍不住失声娇笑。

这一笑哪还得了,好些个游水的女人都往这边望来······

阿蛮脖子一缩,潜入水底,亡命般逃去。

这一夜,阿蛮十分烦躁,以至于感觉梦境里的空气都躁动不安。

阿蛮从入睡状态直接进到一个梦境。

梦中是一个农家小院,小院的偏山是排崭新的牛栏,显然刚建好不久,这是阿军家的小院。

阿军光着膀子,赤脚踩着大地,光背对着苍天,奋力推动着磨盘,磨盘沉重,阿军挥汗如雨,磨盘却不转动,只是咯噔咯噔的摇晃。

阿蛮想起阿军刚娶红杏那会儿,月亮湾的村民们经常拿他打趣,说他们家地越来越肥,牛却是越来越精瘦了。阿蛮忽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用这个比喻来形容此时的场景,就十分形象。

阿军好像个勤恳的老农,耕耘着他的大地,挥汗如雨却乐此不疲。

阿蛮恍惚感觉小院的空气燥热得叫人恼怒,哑着嗓子很是煞风景地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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