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瓷砖的反射没法看清人,瓷砖上的影子像窗外的景一样模糊。

时榆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走向楼梯扶手,透过缝隙往下看,底下的似乎没多少层楼梯了。仰头向上,上方的楼梯莫名压迫感很强,像是随时要坍塌下来。时榆立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最终抬腿开始往下走。

马丁靴触到地面的声音很细微,时榆走下一层,垂着眸子看着自己鞋带摇晃着敲打鞋面。

十二级。

时榆走到下一层,转身回头向上看。方才站的平台模样没有变,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有些刺眼。

时榆又转头看着自己所处的楼层。他确实走下来了,灰色的墙就在离他不远处,他走两步过去伸手就能触到。时榆莫名盯着墙看了好一会,随后接着下楼,打算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又走下一层时他突如其来地心脏抽痛了一下。不过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时榆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痛就过去了。他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看,身后仍是空无一物,就是他方才走过的样子。

可是他觉得很怪异。

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遗憾在涌动,没由来的汹涌而出,盘踞在他心头。

遗憾?时榆暗暗皱起眉头。

为什么遗憾?

时榆久久凝望着身后,绞尽脑汁地去细想,却忽地天旋地转,身后所有的景物都开始旋转扭曲,一点点逼近时榆,要将他吞噬一般。时榆当机立断拔腿就跑,下楼梯的速度飞快,还在高阶他就直接扶着扶手往下跳,脚步声密集的像鼓点。

可惜没跑过两级,他还是被扭曲的景物吞噬了。从后背一直到他向前伸出的手的最后一点手指尖,全部都扭成了麻花一般。时榆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脱离了梦境。

他凝视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喘粗气。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里。房里四张床,但只有他这张有人睡。他垂眸看着自己扎了针在打点滴的右手,正要撑着自己坐起来时,从房门外走进来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身后还跟了一个小队里的人。

“诶,别起,躺回去。”白大褂举手在空中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时榆别起来,“好好休息,腿发炎了,把水挂完把药吃了。”

看来这个白大褂是能给人看病的白大褂。时榆心想。

“行。”时榆发出风箱漏气般的一声。白大褂听的笑了一声,对着床头柜抬了抬下巴,“有水,喝点润润嗓子。”白大褂一边说一边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站着的小队的人,“他手不行,你帮他倒点。”

“没问题这就去。”小队的人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冲到时榆床边,时榆这才发现他手上拎了个布袋子,不大,有点旧,但是很干净。小队的人把布袋子放床头柜上,动作麻利地给时榆倒了杯水,还不知从哪翻了个吸管出来插水杯里,都省的时榆再起来。

“这么聪明。”时榆强撑着喝了几口水,嗓子疼得像全撕开了似的。他点点头示意不用了,眼睛转去那个布袋子上,努力想用鼻子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但他发现自己鼻塞了,哼不出来,只能用他那个破嗓门问。

“那个狐狸,自己进了监控区,等巡逻队过去以后让巡逻队把这个带进来,说是你要的。”小队的人把杯子放一边,扒拉了一下布袋,袋口对着时榆,让时榆能看见袋子里的东西。不过可惜光暗,角度也不好,时榆仍看不清。小队的人没注意,一边回忆一边道,“巡逻队一直说不行,他一转眼看见我了,认出是我上次送他回去,要我帮忙带。我想着说不定真是你要的,就拿回来了。刚刚在走流程说要送这东西去检测的路上来着,听说你醒了就先拿来给你看看。”

“睁眼刚一分钟,你在哪儿听说的,消息真灵通。”时榆笑道,“帮我拿出来我看看是什么。”

小队的人便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其实没几样东西,一个透明罐子里大半罐粽色粉末,另外一个小袋子不透明,封了口,看不清是什么,但是闻着很香。

还有一张小字条。字丑,勉强能看懂的那种。小队的人把字条捻手里,一字一句给时榆念:“上次你来忘了让你拿,怕你死了给你送点续命。小袋里是零嘴……什么零嘴我可以吃吗?”

“吃呗。”时榆望着那罐药粉,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可以,及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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