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解绑,不肯喝水,也不肯吃饭。实在执拗得紧!”翟玉卿蹲下来,握上了大当家的手,“大哥,我当年到处流浪,无家可归,终日在花街买醉,我当时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不如喝死算了。幸亏遇到你,我才有一个可以期盼的地方。如果平乐寨没了,我可能就醉死在路上,尸骨往臭水沟里一滚,就是我卖身的地方……”
“别说了,你这人……唉……除了一张嘴就别无长处。”
“大哥,除了嘴我还会别的,你要不要睡一下。”
“滚!别拿你对付小姑娘的那套对付我。”
“是是是,大哥洁身自好,一身正气,是我们兄弟的典范!”
大当家来到前厅,县太爷悠闲地坐在了椅子上,身上绑着绳子,丝毫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原榭看到大当家走过来:“大当家的,怎么有闲心来这儿?莫不是来看我?”
大当家一言不发,走到原榭面前,伸手给原榭解开身上的绳子,两人挨得很近,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在原榭看来,这个土匪窝的大当家应该是个满身杀戮之气和血腥气的野蛮人,但真正靠近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反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花香气,闻来令人神清气爽,豁然开朗。
而在大当家看来,这个县令是一身的迂腐和傲慢,白费了一张脸。
解开绳子之后,大当家抬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大人,今日是我等鲁莽,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大当家的,不必客气。你们寨子请我上来,我要是不住个够,岂不是对不起今日抬我上来的兄弟们?”原榭风轻云淡地笑着。
大当家咬牙切齿:“大人,山里蛇虫野兽多,您千金之躯,在这儿多有不便。我让兄弟们亲自送您下山。”
“不走。”原榭回了两个字。
“你真不走?”
“不走。”
“那请自便,我恕不奉陪。”
“大当家的,静岳县的县令失踪太久,百姓回出现恐慌,城里的驻军很快就会知道我被你们抓上山了,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大当家的拿他实在没办法。静岳县是南北的交通枢纽,在加上又是出海的必经之地,为了防备海寇,朝廷在这儿驻军三十万。要是全都倾巢而出,别说一个小小的平乐寨了,方圆八千里的土匪全都会被铲平。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走?”大当家的态度由原来的不屑变成了无奈。
“大当家的,其实本大人也没有那么无赖,咱们处得好可以变成朋友的。”
“你是官,我是匪,自古官匪就不是一家。”
“哦?是么?你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我也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如何不一样?在我没有考进科举之前,我是民,在你没有落草为寇之前,你也是民。这么看来,咱们还是一样的,是人,是民,是千千万万个父母的孩子,有兄弟姐妹,有街坊邻里,如何不一样?”
原榭风轻云淡的几句话让大当家对他的印象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他对这位县官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是官,两个口,我说不过你。”
“匪字长着大大的口,吞下一切是非,我说不过你才是正常的。人人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当家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大厅里陷入了沉默。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们为何要抢齐家二公子?”
大当家沉默,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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