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江祺做了个梦,他梦见了姜可人。
没有鲜血淋漓,没有断肢残臂,就是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长得不太高,圆圆胖胖,扎着个双马尾,笑得很可爱。
似乎是在学校的情人路,满树的金黄,地上也铺满了扇形的银杏叶,一支枝桠横出了路边,三两片叶子挂在枝头,嫩黄的叶,打着卷儿,横在蒲江祺的眼前,扇骨一样的脉络清晰可见,鼻尖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香樟味道。
姜可人就站在其中一棵银杏树下,一笑一对小酒窝,“你好呀!”
“你好。”蒲江祺傻乎乎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猛然往后撤了一步,“姜可人?我这是死了吗?”
“哈哈哈……”
鬼哭听得多了,第一次听鬼笑,蒲江祺脚下一软,差点儿给她跪下去,“大姐,你别这么笑,瘆的慌。”
大概是心理作用,其实姜可人笑起来很可爱,两个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声音也是清脆悦耳,但是蒲江祺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用虎牙咬断自己的脖子。
蒲江祺的脑子里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你都死了你害怕个毛线啊!而且人家长得多好看!一个说,这是鬼哎!长得在漂亮也是鬼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等小人分出胜负,蒲江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可人,一个眨眼的功夫,近到和他脸贴脸。
行道树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五米,姜可人原本和蒲江祺有两棵树的距离,大概十米,一个呼吸就到了他的近前。
蒲江祺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嘴巴一哆嗦,“大姐,你修仙了?这是瞬移?”
话音刚落,蒲江祺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听他这意思,还挺羡慕,感觉要当场拜师了。
姜可人估计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没忍住,笑得直拍大腿。
蒲江祺让她笑得有点迷茫,好歹是没在呼吸相闻了,值得庆幸的是,姜可人始终是正常的样子,并没有变身成血肉模糊来吓唬他。
“大姐,有事说事,别靠太近。”
“谢谢你。”
“啊?哦,没事,没事,别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空间十分的空旷,姜可人的笑声传了很远,不断的叠加重复,蒲江祺感觉自己体验了一把武侠小说里的魔音穿耳,脑浆子都要淌出来了,“大姐饶命啊!”
“有空记得来找我玩哦!”
回答蒲江祺的是姜可人贴近了的鬼脸,不怪系主任什么也没说出来,这也太超越人体极限了!
“啊!!!”蒲江祺惨叫着从床上弹射起步失败——胸口疼的厉害,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床铺不太柔软,砸得他后心也疼,脑子里嗡嗡直响,除了耳鸣还有姜可人笑声在回荡,那张鬼脸更是如同印在了视网膜上,看哪儿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这导致了蒲江祺在看见满眼白的时候,下意识以为自己进了天堂,脑子里还在思考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死后居然没下地狱,耳边就听见有人在喊他,虚焦的眼珠子完全无法分辨是谁。
“阿蒲?你醒了吗?听得到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邵,邵穹?”蒲江祺费力吐出两个字后,稍微找回了点说话的能力,“你也死了吗?你跟我一块上天堂了?”
模糊的视力让蒲江祺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邵穹脸上一闪而逝的悲凉。
邵穹俯身弯腰,手肘撑着床铺,一只手放在蒲江祺的头顶上,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另一只手放在蒲江祺的眼前晃了晃,吸引了蒲江祺全部的注意力,“看不清楚吗?”
蒲江祺费力的捞住他的手,“别晃,晕。”
“好。”邵穹收回了放在他头顶的手,却任由蒲江祺抓着他另外一只手,就这么别扭的回身端了水杯到他面前,“喝点水。”
蒲江祺嗯了一声,其实他嗓子还好,不太干,邵穹这一提醒,他觉得有点渴了,就着邵穹的手喝了点水。
期间,听到呼叫铃的医生也过来问了问。
蒲江祺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医院。
医生说蒲江祺醒了就没什么大事了,主要是多休息,在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身上的伤只能慢慢好。
邵穹答应着送医生出了门。
蒲江祺扶着床边把手,想坐起来看看,胸口像扎了钢针一样,疼得他冷汗直流,最后只得放弃。
邵穹进门就帮他把床摇高了,“你别乱动,你肋骨骨裂了。”
“哈?”蒲江祺靠着邵穹扶起来的枕头直摸头,他骨裂了?嗯?好像有人打他来着?谁打他了?刚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蒲江祺呆愣着,邵穹也不催促他,搬了椅子坐在了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视线描摹着他的轮廓,停留在唇瓣,神情专注且虔诚,撑在床边的手臂不自觉地往蒲江祺的方向靠近,却在碰触到他的瞬间又飞快的收了回来。
房间里很安静,呼吸可闻。
“阿蒲,你饿不饿?”
米粥的香气伴随着邵穹的问题,飘荡在整个房间,蒲江祺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掩盖了他脑子里旋转的问题。
为什么房间里就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呢?
这一顿饭吃的蒲江祺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要不是他看过医生的病例,蒲江祺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身怀绝症,命不久矣。
“那个,邵哥,我自己来……”
蒲江祺第无数次抗议给成年人喂饭的行为,被邵穹用一个眼神镇压了。
好在除了喂饭,其他的活动邵穹还是听从了蒲江祺的话,否则他要是跟着蒲江祺去厕所,蒲江祺能当场给他来一个就地撒泼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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