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晗刚从床榻上起来,玉露便端着一盆水从外头走入。

“小姐,老爷方才派人来说,让我给小姐打扮得俏丽些,带小姐去主院。”玉露给秦凌晗找了一件水蓝色的襦裙,放在了一边。

“今日府上可真热闹啊,来了好多人,还有好多绑了红绸的箱子。”玉露想起了自己方才看到的场景,对秦凌晗说道。

绑了红绸的箱子?

秦凌晗心意一动,倒是想起了前世的一桩事情。

重生以后忙于囤货,她倒是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桩大事。

算起来,也确实到发生的时候了。

“换那件吧。”秦凌晗伸手一指柜子里最朴素的一件衣裳,对玉露说道。

玉露虽然不太明白秦凌晗的想法,但还是照做了。

秦凌晗简单梳妆了一番,便跟着玉露去了主院。

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绸缎长裙,上面绣着几朵浅色的花朵,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带上了一个薄纱的斗笠,显得柔弱清丽。

院子里热闹异常。

院中的小亭子中,有四五个人。

柳氏站在秦远德的身边,在秦远德的耳边不断说着什么,眼底流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除了柳氏和秦远德,还有她的大哥秦宇宸,还有柳氏幼子,秦稀宝。

见秦凌晗过来了,她和善一笑,朝着秦凌晗热情地招了招手:“晗儿,你可算是来了。”

秦稀宝见到秦凌晗,做了个鬼脸,说道:“赔钱货要嫁人喽,嫁人喽!”

“宝儿,怎么和你姐姐说话的,这么没大没小。”柳氏瞪了秦稀宝一眼,让奶娘将人带下去了。

接着便对身边的一个男子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不打紧不打紧,童言无忌嘛。”男子回答道。

秦凌晗的视线落在了柳氏身边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袭青色的长袍,他长得并不起眼,尖嘴猴腮,身形消瘦。

凹陷无神的脸上,是一双狡黠贪婪的眸子。

见到秦凌晗的时候,那双眸子亮了亮,透着明显的垂涎。

自打上次拜访秦府,遥遥一见,只模糊地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颜,他便被这个娇俏的小娘子给迷住了。

唇红齿白,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细腻,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柔软与温暖一般,柔顺的秀发轻轻拂过她的肩膀,如丝般柔软。

她身姿优美,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令人心驰神往。

今日一见,白色的的薄纱虽然遮掩了相貌,然而那窈窕的身段却同样让人想入非非。

汪鸿飞已经忍不住开始肖想将秦凌晗娶回去的场景了。

他拿起折扇,把扇子慢慢摊开,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自己扇了扇风,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显得有书卷气一般。

日光照在男子的脸上,将他的丑态尽数显露。

秦凌晗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来。

汪家二公子,汪鸿飞。

看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热闹场景,秦凌晗心底充满了冷意。

“爹。”秦凌晗走到亭子里,看似柔弱恭顺地朝着秦远德行了一礼。

随即秦凌晗看了眼周围,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今儿这是……”

“哎,别站着了,快来娘这边坐下。”柳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秦凌晗坐下。

位置相对的地方,正是汪鸿飞。

柳氏笑着对秦凌晗说道:“这是汪家二公子,汪鸿飞。汪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在苍州也颇有人脉,身份上也与你相配。”

柳氏拿起桌上的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不少珠宝首饰。

柳氏取出了其中一个翡翠镯子,放在了秦凌晗的手腕上比对,说道:“你瞧瞧这个镯子,成色多好。再看看这一对珍珠耳环,细腻华美,都是极好的东西。”

“刚定了亲事,汪公子就送了这么些东西来,当真是对你上心。”柳氏不断夸奖汪鸿飞。

话说道这份上了,玉露也算是听明白了,今日,柳氏是让秦凌晗看亲来了。

她们孟国,风气比较开放,双方议亲之后,便可以看亲,碍于双方大婚之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女子往往会戴一顶斗笠。

“不过这柳氏给自家小姐安排的婚配对象,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啊。”玉露微微皱眉,目光隐含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

察觉到玉露的目光,秦凌晗看过去,给予一个宽慰的目光。

她低下头,双手搅了搅自己的一摆,声音突然间就哽咽了起来。

“晗儿,一直将姨娘当成自己的亲娘来看待,敬重姨娘,信任姨娘,却不曾想过,姨娘竟会如此害晗儿。”似是说道了伤心之处,秦凌晗开始小声啜泣了起来。

柳氏也被眼前这个场景给弄得愣了一下。

这秦凌晗,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起来。

“晗儿,你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哭了,可是有什么委屈吗?”柳氏轻拍着秦凌晗的后背,亲和地对她说道。

“这位汪公子的名声,只要稍稍一打听,便能知道,是何等的品德败坏,作风不正。”

“而且汪家还曾放出过话来,若是能成功给汪家二少爷议一门好亲事,便许诺三千两银子。姨娘是否是因为这三千两……”秦凌晗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柳氏的面色却骤然间白了一下。

秦凌晗说的话,正好戳中了她最想隐藏的事情。

“晗儿都已经将自己的铺子让给姨娘了,却没想到姨娘连晗儿的亲事都在算计,晗儿当真是心寒。”秦凌晗继续说道,随即,又怯生生了秦宇宸一眼,弱弱说道,“是不是因为大哥又欠赌债了……”

秦宇宸不学无术,好赌成性,曾因为还不起,被赌坊上门要债过。

被秦远德知道之后,打了个半死,后来就再也不敢明目张胆赌了,也再也没有要债的事情出现。

“什么赌债,哪有什么赌债,宸儿根本就没有赌过!”

柳氏一听秦凌晗这话,顿时就急了,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秦凌晗,你若是不满意姨娘给你择的这门婚事,你可以直说,做什么要污蔑你大哥?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险恶。”

秦凌晗似是被柳氏的样子给吓到了,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然而她还是挺直了身子,看向秦远德,说道:“晗儿原是不想说的,只是姨娘这般说晗儿,让晗儿实在是无法因为顾念血脉亲情而继续隐瞒了……”

声音微颤,却带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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