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有人喊起来,“是初雪!”
岑真白拧过头去,透过清晰冰冷的大片玻璃窗,他看到一点点雪飘下来,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有一小片被风吹了过来,贴在他眼前,是四个树枝型的,但没一会,就又被吹走了,不知道飘去了哪。
就像他一样。
暗沉沉的天空在岑真白的瞳孔中倒映,他望着窗外的萧瑟景象,
星际立高秉持着极致的人文主义教学,讲台上的老师道:“出去看看吧。”
学生们欢呼,一哄而散。
霍仰插着兜站了起来,一掀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低头时遮住大半张脸,只余线条冷硬的下巴。
林子坝和宋迟彦也说着话往外走,就在要踏出教室门时,林子坝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问:“小白,你不去吗?走呀,一起去看看。”
岑真白便收回视线,沉默地跟在三人身后。
下雪天气更冷了,寒风掠过他的脸,霎时在苍白的肤色上蒙上一点冻伤的红。
几乎每个上课的班级都停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从学校楼梯口出来,他们都带着惊喜的神情、开怀的笑意,伸出手来去接那稀疏的雪花,或双手合十许愿下一年的美好。
三个alpha也在不远处说着什么,可能是圈子里的八卦,可能是小时候的趣事,可能是游戏的内容,连霍仰都忍不住笑。
唯有岑真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路灯旁,一动不动,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衣服上,很快就白了一片。
虽然已经在霍家住了大半年,可omega还是瘦,下巴尖尖的没有一点肉。
林子坝凑到霍仰跟前,悄悄道:“我怎么感觉这几天小白不怎么开心啊?”
霍仰闻言瞥了一眼岑真白所在的方向,道:“上不了自己喜欢的大学呗。”
——
岑真白还记得当时林子坝说出那话时心里那一声清脆的“咯噔”。
当天晚上霍家,江嘉能出差去了,他只能去问霍启。
岑真白还是第一次上四楼,这一层是江嘉能和霍启的办公区域,他敲了敲门。
霍启的声音:“请进。”
岑真白推开门,“霍叔叔。”
霍启放下手中的工作:“怎么了?”
岑真白有点紧张,莫名咽了一下唾沫:“半年后的统考……我想考冀大。”
霍启哪怕穿着家居服,也挡不住那沉寂了许多年的严肃气息,他听后摇了摇头:“抱歉,你到时候和霍仰一起上星际大。”
审判刀砍了下来,血花四溅。
猜测了一个下午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岑真白不可置信后退半步,瞳孔剧烈颤抖着,嘴唇瞬间失了颜色。
他前十六年苦苦支撑,这大半年别无所求,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只想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冀大,再然后是协同医校。
第二星的考试与教育政策和其他星球的不太一样,高中三年后统考,考上大学后读两年大学知识,之后才是专业考,去各个“术业有专攻”的学校再读三年,例如军校、医校、体校、文校、研究院校等等。
因此第二星比其他星球多出一次人才筛选,分别是升初、中考、高考和专业考。
而岑真白想去冀大的原因也没别的,很直接,就是五分分差内,协同医校优先录取冀大学子。
长久以来坚持的目标被击毁,岑真白一瞬间很迷惘,也崩溃,可他仍然竭力维持着冷静,他嘴唇颤抖着,问:“为什么?那时候我成年了啊……是因为霍仰吗?霍仰病没好,所以我就得一直跟着他,我、就不能有自己的……”
话音戛然而止,岑真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是托霍家才有了这种好生活,现在还寄人篱下的他,说这些未免有些软饭硬吃了。
霍启神色不惊,他实话实说道:“这是第一个原因。”
岑真白:“第一个?”
“还有第二个原因,”霍启说道,“现在有心人都知道了,你是霍仰唯一的药,而霍仰,是我和嘉能的儿子。”
岑真白没懂。
霍启:“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你有没有察觉到从一个星期前,每次你和霍仰放学,都有人在盯你。”
作为omega,岑真白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有一次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监视的目光离得很近,可他抬头,怎么也找不到。
“我们现在不仅要保护霍仰,”霍启道,“也要保护你。”
岑真白不说话了,他难以接受。
“上升到星球与星球之间的层面,那里很很黑暗,你还小,无法想象。但我能明确告诉你,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和江主任,不敢有任何疏忽。”
岑真白安静了很久,霍启也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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