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悬醒来的消息传遍全府,谭翀连忙给林夙写信告知这个消息,张太医和大巫也各自赶来,探望自己行医生涯中最棘手的病人。
“前些天多有冒犯,抱歉。”江悬面对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道,“我小的时候淘气不守规矩,还请二位见谅。”
大巫毕竟是心胸广阔、见过世面的人,闻言微微一笑,道:“无妨,江公子小时候天真烂漫,很讨人喜欢。”
江悬愈发脸热,只听张临渊嘟嘟囔囔,站在大巫身旁小声念叨:“他叫你老南蛮子,你倒是不记仇。”
江悬看过去,张临渊立马清清喉咙,对江悬一拱手:“公子醒了就好。”
江悬假装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面上一派淡然道:“这几个月有劳张太医。”
“应该的。另外在下已辞去太医院官职,公子以后叫在下‘张大夫’就好。”
“好。”
“公子脉象平稳,想来已无大碍。没别的事,我与大巫便先告退了,公子醒来不久,还需静养。”
江悬点点头:“好。”
二人走后,房里清净下来,谢烬问:“阿雪,你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江悬摇摇头,问:“玉婵呢?”
“玉婵在厨房帮你煎药。”
“唔,你喊她过来一下。”江悬道,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谭翀好像找你有事,你顺便去看看谭翀罢。”
这样明显的暗示,谢烬不会不懂。——江悬有话单独对玉婵说,谢烬大约猜得到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玉婵从外面进来,问:“公子,你找我么?”
“嗯。”江悬淡淡应了声,放下手中茶杯。玉婵走过来,有些好奇:“什么事?”
“从京城到代州,这几个月,辛苦你了。”江悬道。
玉婵愣了一下,道:“公子说哪里的话,伺候公子是我应该做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宫中蹉跎这些年,如今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地方,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了。我已无大碍,往后与岐川同上战场,你跟着我诸多不便。我拜托了岐川,帮你寻一个好人家,你若愿意,我帮你备好嫁妆,以江家义女之名将你风风光光嫁过去,你若不愿,嫁妆我仍给你,你自己拿着买几处田宅也好、做点小生意也好,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往后不必再跟着我了。”
“公子……”玉婵愣住,倏地红了眼眶,“你不要我伺候了么?”
江悬仍旧面色淡然,端起茶杯,微微垂下眼睫:“萧承邺已死,你无需留在我身边了。”
“公子……?”
“我知道,将军府中帮萧承邺传信的人是你,监视我一举一动、将我服用万木春一事告知萧承邺的人也是你,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追究过去的事,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我对你,都无法再像过去那样毫无芥蒂了。”
江悬说完,玉婵脑袋里轰的一声,扑通跪下,惊慌失色道:“公子……你何时……”
江悬闭了闭眼:“果真是你么?”
玉婵愣住,反应过来江悬在诈她,又悔又怕,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公子……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都是皇上逼我的,对不起公子……”她哭得伤心欲绝,比起面对责罚的恐惧,更多是自责和愧疚。江悬静静看着她,许久,悄然移开目光,眼底浮现一抹不忍,然而终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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