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允对上兄长的视线,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透过无机质的镜片,眼底翻涌着同样压抑的怒气。

他眸色更沉,垂眼望着陆承彦:“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陆承彦反问,唇角仍带着惹人讨厌的虚伪弧度,把手里最后一张照片扔回茶几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蔑与鄙夷:“你就是靠这些威胁他和你上床的?”

“我威胁乔泽?你在胡说什么。”

陆承允只觉得好笑,眉梢挑起:“乔泽自愿做我的模特,你管得着吗?”

他承认,是他以前对乔泽不够好、伤害了乔泽,才让乔泽对他失望离开。

但他已经知道错了,也会尽力去弥补,这是他的乔泽之间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尤其是陆承彦。

“我怎么管不着,他是我包养的情人,论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嫂子呢。”

陆承彦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与面色愈发难看的弟弟平视:“照片拍得不错,我喜欢。”

“但我还是更喜欢真人,他在我身下的样子……比这漂亮多了。”

他状似大度地轻笑了一下,拍一拍陆承允的肩膀,仿佛兄友弟恭:“我当你是兄弟,从前的事既往不咎,这些照片给我,以后就不要再肖想不该肖想的人——”

话音未落,陆承允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攥紧的拳头直接砸向兄长的面门:“去他妈的兄弟!”

陆承彦下意识偏头,还是被弟弟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颧骨。

金丝边眼镜一侧镜片碎裂,碎片在眼角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弥漫开的辛辣刺痛将理智的外表寸寸撕碎,他再次与陆承允对视,眼里已是赤裸的怒意。

他随即反手还击,两兄弟很快扭打在一处,宛如两头争夺配偶的野兽,体面全无地互相撕咬,拳拳到肉,专攻弱点,毫不留情。

然而他们的搏击格斗是同一个老师教的,从前关系缓和时,也没少在一起对练,对各自的路数都太过熟悉,真的打起来,谁也讨不得好。

一场互殴不分胜负,两败俱伤。

直到两人最后精疲力尽,才慢慢停下来,仍喘着粗气互相敌视。

陆承彦碎了一半的金边眼镜已经彻底报废,不知在混乱中被扔到了哪里,他原本整齐的西装皱得一片狼藉,眼尾青了一块,嘴角也渗出血迹,哪里还有平日斯文优雅的模样。

陆承允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颧骨青紫,眉弓上方的金属眉钉划破皮肤,蜿蜒的热血顺着脸颊滑落,让本就凌厉的面容愈发戾气横生。

他与陆承彦四目相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声音低沉沙哑:“我什么都让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弟弟,我想你弄错了。”

陆承彦又笑起来,低哑的声线还带着喘息:“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我给你,才是你的,谈什么让呢。”

他扶着茶几,踉跄地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居高临下俯视败犬般的弟弟:“乔泽也是。不是我和你抢,是他本来就是我的人。”

陆承允亦不甘落后地站起身,还未冷静下来的怒火再次被挑起:“你的人?乔泽知道他是你的人吗?”

“他只是为了你的钱而已,不就是钱吗?我也可以给他。”

“乔泽喜欢的人明明是我。”

像是想证明这句话,陆承允从胸前领口下扯出一条银白色的项链,把上面的吊坠捏在手里晃了晃:“这是乔泽送给我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说过,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看清那项链上坠着的男士戒指,陆承彦果然脸色一变,瞳孔微缩,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陆承允胜利般扬起唇角,这戒指虽然不是什么金贵的玩意儿,却代表着乔泽对他的爱。

他当初鬼使神差地收下戒指,或许已在冥冥中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只是那时他还没有彻底想清楚,又做了许多让乔泽难过的事。

直到乔泽忽然不告而别,他才恍然明白,其实不是乔泽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乔泽。

陆承允紧紧捏着那枚戒指,又一次下定决心。

他一定会把乔泽找回来。

那是他的缪斯,是在他镜头下盛开的玫瑰与皎洁的月亮,绝不容许旁人再染指分毫。

陆承彦沉默地看着陆承允,看着他手里的戒指,无言许久,缓缓从西服内侧的衣袋里摸出一枚圆环。

这是当初乔泽领了实习工资后,买来想送给他的礼物,他那时本来没准备收下,随手就扔到了浴缸里。

戒指卡在了排水口隐秘的缝隙处,所以乔泽没能找到,是后来有一天,专业的保洁做全屋彻底清洁时才把它翻出来。

保洁交给陆承彦的助理,助理又上交给他。

陆承彦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竟然没有再一次把戒指扔掉,而是默默地收了起来。

此时他审视着这枚戒指,又看向陆承允的,反复好几次,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这是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陆承允也隐约发现不对劲,眉头紧拧,上前就想夺过他手里那枚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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