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你?

什么意思?

难道这只鬼有收小弟的癖好?

冬歉已经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为好,那鬼却满眼柔情地看着他,俯下身来,颇有耐心的问:“你愿不愿意?”

他冰冷的手指按在他脖子跳动的颈动脉上,好像只要自己有一点点拒绝的意思,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这对冬歉来说简直堪称恐怖。

他颤抖着声音说:“......好。”

“真乖。”

谢酌满意地收回了手,垂下眼帘,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冬歉被他弄乱的衣领。

冬歉乖得就像傀儡一样,任由他动作。

谢酌到底还是有医生的职业道德感,秉持着医生不可以骚扰病人的原则,迟迟没有现出自己本来的面目,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他知道,作为医生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他精明伪装之后的产物。

他本质上极度凉薄,连人性都算得上少有,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死去而感到悲伤,甚至就连自己临死前,心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从出生起就漠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他没有像冬歉那样被连日锁在房中的经历,相反,他出生在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

谢酌是一个天生的完美主义者,他可以毫不费力地经营自己的形象,轻轻松松地算计任何一个人,能让任何一个跟他相处的人信服他,从小到大都有当统临者的潜质。

甚至,还有超乎成年人的情绪自控力。

小的时候,他曾经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在所有人都紧张的不知所措时,他及时拨打了急救电话,还采取了必要的止血措施。

血溅在脸上时,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的恐惧。

可是谢酌的眼中什么都没有。

非要说的话,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所有人都觉得他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其实真正的他完全是这些形容词的反义词。

那些都不是他。

真实的他冷漠,残忍,连体贴都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算计。

如果冬歉知道真正的他是怎样的人,一定会失望吧。

谢医生的面具戴久了,周围的人已经对他形成了刻板印象,他自己渐渐也很难摘下这个面具。

但是以现在这个形态,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他相处。

他看着缠绕在少年身上的银丝,弯了弯眸,好整以暇道:“想要让我帮你解开吗?”

冬歉点了点头。

谢酌眼角眉梢都挂着愉悦:“那就乖一点,照我的话做。”

在这只本领通天的大鬼面前,冬歉哪里敢说出一个“不”字,只管点头,免得一不留神被杀了。

谢酌脸上挂着诡艳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对着冬歉缓缓道:“现在,抱着我。”

冬歉的眼睫缠了缠,虽然困惑但是也顾不上犹豫,伸出手来,颤抖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谢酌眼底浮现一丝满足,他微凉的指尖抚弄着冬歉的长发,附在他耳边轻飘飘道:“想办法让我开心一点,我就放过你。”

这可真是给冬歉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怎么才可以让他开心呢?

冬歉大胆设想既然谢酌不太喜欢自己,那么主动让位或许是奇计良策。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搬出去,这个家以后留给你?”

谢酌:“......”

看他好像还是不满意,冬歉继续颤巍巍地补充道:“以后我尽量躲你远点,不让你看到我心烦?”

谢酌:“.......”

冬歉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发现,谢酌嘴角的笑慢慢凝结,眉眼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原本就鬼气缭绕的脸似乎更阴沉了!

谢酌咬咬牙,寒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嗯?”

冬歉感觉谢酌好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疯狂地转动自己的大脑,思考自救之法。

他可以死,但是不能现在就死,他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终于,冬歉从脑海里搜刮到关键信息,哆哆嗦嗦道:“我....从萧何的公司辞职。”

果然,听到这句话之后,谢酌的心情好了不少。

果然,重点在这个!

他骚扰自己这么久,每次他接近萧何就会变着法得惩罚他,就是因为他嫉妒自己,不想让他跟萧何走得太近。

他其实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的,我只是一个即将下线的炮会,对你们的幸福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眼瞅着终于稍微把谢酌哄高兴一点了,冬歉松了口气。

系统紧张道:宿主,从萧何的公司离开会不会影响剧情?】

冬歉笃定道:放心,不会。】

本来他在萧何的公司的名义就是实习,而且原主现在的身份是大学生,等到开学的时候,他也会自动从萧何的公司离开,现在离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对剧情可以说是无伤大雅。

....

第二天,冬歉将磨好的咖啡放在了萧何的桌子上。

萧何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知道他过来连眼睛都懒得抬。

眼下气氛正好,冬歉抿了抿唇,突然道:“萧总,我跟人事部提交了辞职报告,从今天起,我就要离开了。”

萧何翻弄文件的手明显顿住了,他抬眸看向冬歉,像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本能。

在这段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冬歉会随时对他唯命是从,一切以他为主。他尽心思待在他的身边,如果自己不赶他,他永远都不会走。

所以他可以随意地适用他,以他的存在为借口逼段衡出现,不光如此,还经常变换情人来刺激他

可是现在,冬歉却主动跟他提出离职。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萧何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原本捞捞抓在手里的东西突然某一天就消失不见一般。

萧何放下手中的文件,难得认真地看着他,蹙着眉问:“为什么?”

冬歉在心里腹诽着:再不从你这辞职,小命都快要没了。

但是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能敷衍答道:“开学有很多事情要忙。”

萧何这才想起来冬歉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学生。

他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刚刚,在冬歉说要离开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居然有一瞬间觉得空落落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萧何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到工作上来,神色冷淡道:“好,我知道了。”

冬歉转过身走出门去,还轻手轻脚地将门关好,好像生怕打扰他工作似的。

萧何强迫自己不抬起眼睛看他任何一眼。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人事部那边工作效率很高,明天他就会有新的助理。

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不知为何,萧何却迟迟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平常几分钟就能看完的东西硬是心浮气躁地翻了很久。

....

这些天,冬歉回家几乎是贴着墙走,轻手轻脚的,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谢酌发现。

自从上次谢酌在他的面前现身之后,就好像是忽然打开了什么禁忌一般,平常压根不避着他。

一人一鬼居然住出了同居的效果。

冬歉回到卧室里,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房门,一转眼,发现堆放在自己床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娃娃全都不见了。

他心情大悦。

看来谢酌终于也看这些东西不顺眼了是吗!

虽然他出于人设不能自己将这些东西丢掉,但是如果是借他人的手就完全没有问题。

冬歉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借刀杀人,明白了什么叫不脏了自己的手也能达成目标的快乐。

他心情愉悦地打开衣柜想要换衣服,却在打开柜门的那一瞬间发现那些“消失”的娃娃全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他的柜子里,个个笑得诡异,这只没有眼睛,那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冬歉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吓,差点灵魂出窍,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站在奈何桥上慈眉善目的太奶。

谢酌看冬歉愣在那里,以为这孩子高兴坏了,还温和地跟他解释:“放在床上实在有点占位置,又知道你喜欢它们舍不得丢,就索性将他们安置在了这里....你喜欢吗?”

冬歉:......别q我,忙着回魂呢。

冬歉起码花了一刻钟,心脏才安稳地落回到胸膛里。

但就冲着谢酌会帮他收拾家务这点来看,冬歉就知道,以后的日子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很快谢酌就包揽了做饭和所有家务。

清理房间的事情对他而言十分轻松,只要勾勾手,就会有几团幽灵一样的鬼火按照他的心意归置屋里的物品。

看见此情此景,冬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鬼是一种新能源。

虽然谢酌清理房间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做饭倒是亲力亲为。

原主自理能力奇差,每天吃饭怎么糊弄怎么来,能对付就对付,有钱就点外卖,没钱就自己拌点沙拉吃,他自我感觉能活那么大也是一个奇迹。

仔细想想,原主那么瘦,或许也有一点营养不良的嫌疑。

对于冬歉这糟糕的饮食习惯,谢酌早就看不下去了。

荒废了许久的厨房被谢酌收拾的一尘不染,冬歉看着谢酌在厨房的身影,恍惚间想到了当初江殊为他做饭的背影。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诡异的联想从脑海中甩走。

趁谢酌做饭的功夫,冬歉想悄悄溜到门外去。

在公园里枯坐一天也好,到小池塘边玩一天水也罢,他实在不敢待在家里。

上个世界按照设定,夺走他生命的是疾病。

这个世界,杀人凶手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冬歉怎么可能不害怕。

只可惜,在他成功溜出去之前,谢酌却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

冬歉僵硬地应了他一声,半只脚都已经踏出了门外。

他朝冬歉勾了勾手,唤他过来。

冬歉抿了抿唇,还是大着胆子走了回去。

谢酌手中拿着刚刚切好的番茄薄片,眼尾挑出一点好看的幅度:“很甜,尝尝看?”

冬歉自然不敢拒绝,他乖巧的张开了嘴,在那片番茄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尽可能地避开谢酌的手指。

谢酌的眸色微黯,语气带了点威胁:“吃干净。”

冬歉只能将那块番茄片含住,艳红的舌尖触碰卷着汁水触碰到了谢酌的指尖。

他是真的听话,连谢酌手中的果汁都舔的一干二净。

被少年柔软的舌尖舔舐的感觉,让谢酌忍不住想做出一点更过分的事情来。

但是这样的话,一定会将冬歉吓跑的吧。

明明他们的动作算不上清白,但是冬歉做出这种事来眼神里都不掺加任何的杂质,连带着谢酌都不能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叫冬歉做起来都能轻而易举地撩起火来,谢酌垂下眼帘,觉得自己以前还真的是小瞧他了。

倘若就这么放任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就光凭他这副撩人不自知的性子,自己都不知道要给自己招惹来多大的麻烦。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光自己来的这些天,就看见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人在小区附近蹲点,观察冬歉是否是独居,身边有没有认识的人,倘若出事了会不会被及时发现。

很显然,不光是从哪方面看,冬歉都是最好下手的人。

他远离父母,不爱社交,附近没什么认识的人,自我防范意识极差,倘若不是自己一直在他的身边守着,搞不好哪天就被坏人拐走给糟蹋了。

这种联想让谢酌的心情不太愉悦。

看来,他确实得在冬歉的身边待久一点。

.....

冬歉租的房子是一居室,只有一张床。

但现在不是要打造人鬼共生的和谐局面,他原本想照顾一下自己家里的鬼,准备打算铺个席子睡地上将就一下,但是谢酌似乎对不满,执意让他睡在床上。

看来谦让是我们民族的良好美德。

既然谢酌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地睡床吧。

没想到他的后脑勺刚挨上枕头,转头就看见谢酌跟他一起躺在了床上。

冬歉愣住了。

现在的鬼这么没有边界感吗?

他哪里还敢待在他的身边,使劲往边边角角里面靠。

可是他想往墙角缩得更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

冬歉无比紧张,他僵硬地转过了头,看见谢酌的指尖又缠上了熟悉的银丝,银丝的另一端则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又是这一招?

冬歉最怕这个,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难道把床给他睡只是一种谦让?

谢酌眯着眼,笑着威胁道:“乖一点,我不想绑着你睡。”

冬歉:“.......”

没有记错的话,在原主的记忆里,谢酌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人。

可是这到底哪里温柔了啊!

看来医生时期的他果然是可遇不可求,变成鬼之后少了很多的束缚,那些曾经被压抑着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

就算原主现在站在这里,恐怕也认不出他。

冬歉开始忍不住怀念自己的上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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