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观色“和“道理”是两个中性词,没有褒贬倾向,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程储多年的认知里一直都是这样。

可门内那个傻瓜,两次的坦荡狂言竟然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几个字。

无论是这次还是上次在音乐会,程储都可以肯定,他的路径都未曾被人引导,所以这两句话都不是嘉蓄故意说给他听的。

低级的欺骗是胡编乱造,高级的欺骗是真假参半,究竟有什么目的?

姜唐用手肘撞了撞程储,“哦,这种道理,没听说过。”

程储回过神来,“别贫。”

姜唐眨了眨眼睛,“大佬,不救命吗?”

这时,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房里是什么样的光景还透着黢黑的神秘。

推开这扇门,就会有答案,程储径直推门而入,只听见“砰”地一声响,一股力道撞得刚打开的门差点又合上。

嘉蓄的肩膀不偏不倚地砸在门框上,整个人直挺挺地从门板上滑了下来。

程储扫视过去,不远处的程朝趴跪在地上,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是在质疑自己的力量。

程越捂着小腿皱着眉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姜唐若有所思地打量一圈,“呀,什么办公室,简直就是演武场。”

嘉蓄的内心翻了个白眼,看到程储迈开长腿往里走,急忙用没受伤的手扯住他的裤腿,满脸苍白地喊道:“疼,好疼……”

嘴角发青,眼圈发红,汗湿的长发贴在脸颊,越发感觉可怜,感性上,程储应该施舍同情,可理性上,他正在快速地判断利害。

冷冷地扫视一圈,没有人开口,没有人解释。

除了嘉蓄不要钱的抽气声,其他地方一片寂静。

程储看向程朝的秘书brun,气势逼人,“你说。”

brun低着头不说话,身体微微向程朝的方向倾斜。

程储面无表情,“堂哥,你趴在地上的场面,昨日才见过。之后是要每天上演吗?”

“这能怪我吗?”程朝扶着手腕站了起来,“都怪你养的狗发疯似的找上门来。”

“他找你的原因,你应该知道。”程储低头又看了一眼brun,“我已经报警了。”

brun瞬间吓得面色发青,扭头看向程朝,眼底都是求生欲,“朝总,我和这件事情没有……”

“没你的事,”程朝快速打断,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程储,你动作真他妈快。”

“没有汽车行驶的速度快。”程储平静地欣赏着程朝的面部表情,然后扭过头看向程越,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我的车,已经坏了两辆,总要有人来承担损失。”

程朝面部僵硬,“关我什么事?”

“希望不关你的事。”说完,程储对着姜唐说道:“走吧。”

“去哪里?”

程储并没有给予回答,反而对着嘉蓄伸出手,“来。”

嘉蓄牵住送来的手,让程储将他扶了起来。

接着,他顺势倒在程储的身上,小声道:“胳膊动不了了。”

程储看了他一眼,“腿动的了吗?”

嘉蓄没骨头似的靠在程储身上,“还能走,应该动得了。”

闻言,程储不解风情地说道:“那就站直了。”

出了门,程储就把嘉蓄扔给站在门外的小王,“送他去医院。”

嘉蓄挽留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没有正眼看他,程储严肃道:“小王,如果这次送不到医院,就是你的问题。”

小王丝毫没有犹豫,快速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的背影,姜唐抱着手臂说:“小朋友看起来怪可怜的,你就这么忍心?”

黑色的皮鞋踏在光亮的地板上,程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能让他出来,并且让他离开,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人回到办公室,程储得到了嘉蓄的最新档案,比起简历,多了一点点细节。

是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

父亲是一家船业公司老板,母亲是家庭主妇,学习成绩优秀,没受过处分,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多年的经验与直觉让程储无法相信这份档案的真实,他拿起笔在面前的本子上画了两个相交的圆圈,左边代表程朝,右边代表程越。

两人之间必定有交集,必定有苟且,于是圆圈的中间被他用笔涂黑。

接下来,他却迟迟无法落笔。

因为他无法将嘉蓄这个人填进曲线构成的任何区域。

一个肆无忌惮就敢把程朝和程越都打了的人,必定不属于这两方阵营。

真的是独立无关的第三方?

程储两个圆圈的上面又画了一个圈,代表爷爷那一派,纸上的三个圆圈紧密交缠,嘉蓄似乎有了容身之处。

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爷爷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爷爷的目的是什么?

嘉蓄的目的又是什么?

程储沉思片刻,他需要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人。

临近下班点,嘉蓄单手抱着一沓文件进来,受伤的手臂打着石膏挂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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