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落地灯被程储打开,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线,他倒了两杯茶水,放在茶几上,看了看时间,客人应该要到了。

正端起一杯靠在沙发上,程储就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

来人是郑查。

程储喝了一口茶水,对他询问程越和伍贝蓓目前的进展。

郑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汇报道:“伍敬山的那个儿子作天作地,要了不少东西。伍敬山想给,伍贝蓓母女似乎不打算给。”

“他要多少?”

“四分之一。”

程储评价道:“狼子野心。”

郑查继续说道:“伍贝蓓和程越现在的进展极快,已经有媒体拍到两人手挽手一起上街的画面。”

“什么时候?”

“昨天。”

“所以,”程储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茶水,“她想通过程越得到程家的支持,想从她父亲手里拿到更多的东西。”

“是的。”郑查把杯子送到嘴边,“似乎有这个打算。”

“昨天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才说,”程储的下颌线有些绷紧,“郑查,我感觉你最近做事有些犹豫。”

郑查立刻放下茶杯,抬头去看程储,见他的神情并没有变化,才道:“伍小姐那边会不会有些无辜?”

“无辜?”程储靠在沙发上,“大水漫灌的时候没有一滴雨是无辜的。郑查,你优柔寡断了。”

“对不起,程总。”郑查下意识地捏紧手指,缓缓道:“大概是我女儿也长大了,想到她将来会嫁人,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你不会成为伍敬山,”程储眨了眨眼睛,平静道:“你的女儿也不会成为伍贝蓓,因和果不要倒置了。”

郑查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年纪大了,突然有点心软了。”

落地灯的光线很柔软,连带着空间都变得安静下来。

“那ada呢?”程储看了一眼在灯光暗处的郑查,“也是你心软放走的?”

冰冷的声音让郑查的瞳孔瞬间收缩。

“日子过顺了,尽生点无聊的情绪。”程储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的频道,“留着这种关怀给你的家人,不好吗?”

液晶电视里的新闻,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和电视外的一模一样。

郑查的声调却变得有一丝丝的颤抖,“程总……”

“放走了怀孕的ada不是你的错,做父亲的,难免会起恻隐之心。”程储眸色幽深,“不过,她背叛了我,造成的损失自然需要有人来承担,郑查,你希望是你?”

空气中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程储才听到一声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事情都做了,话就别说了。”程储把注意力从屏幕上移开,看向低着头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孩子是谁的,查出来。”

郑查站起来鞠了一个躬,“三天,给我三天时间。”

程储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一定办到。”

冷冽的声音响起,程储道:“没有下次了。”

郑查走后,程储抱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清醒的意识逐渐变得有些混沌。

他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

酒精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十岁的时候,他能够喝趴下一整桌的高管,现在的他,身体代谢的速度明显下降。

为了保持最佳的状态,他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酒都开始不认识他了。

人这一辈子能吃多少米饭,能喝多少酒,都是有限的,以前用完了,现在就没有了。

情感也是。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就是用一种情感代替另一种情感,用一种生活方式代替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犹豫和心软已经爬上了郑查的内心,那么曾经的理性和执行力应该也消弭了大半。

程储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他不喜欢绝对理性的人,那些人毫无顾忌,单单一件事,可以做的非常漂亮,很有效率,但是纵观下来,很难长久。

他还是喜欢有点人情味、有点软肋的人,这样的人,他用起来放心。

不过现在,他需要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

嘉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面对程朝的时候,像是一只被他养大的狼崽子,张嘴就咬,自信坦荡,锋利无比。

除了性子有些乖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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