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肩膀疼。

手臂也疼。

思绪混沌, 意识模糊。

秦非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扔进了一滩冰凉的死水里,正在摇摇晃晃地往下坠。

肺部快要炸开, 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传来针扎般尖锐的刺痛。

在窒息感升至顶端的那一瞬,秦非蓦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色的墙面,秦非盯着看了几秒。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不是土楼副本里那种脱离现实的木架子床,而是柔软有弹性的席梦思床垫。

头顶的天花板也洁白平整, 四周还有一圈样式简洁的围边。

这里好像……

是他家的卧室。

秦非在黑暗中倏忽然睁大眼!

他猛然坐起身, 摸索着打开了手旁的开关。

“啪嗒”一声,灯应声而亮,秦非掀开被角下床。

光脚踩在地板上, 冰凉的触感让头脑越发清醒起来。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 是在土楼里做任务。

土楼三楼热得如同蒸笼一般,秦非穿着一身厚重的喜服向前跪拜下去, 身旁是神色紧张的玩家们。

一拜,二拜,三拜。

在婉转哀柔的乐声当中,完成仪式的秦非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就是在这里了。

所以, 副本结束了?

他脱离规则世界,回到现实当中了?

秦非皱了皱眉。隐约当中, 他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却又寻不到具体的异样之处。

青年三两步走到窗前, 将紧闭的窗帘拉开。

外面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窗外正对着一条大马路, 现在是白天,路上车水马龙, 人流车流如织。

再远处是座大桥,通往城市更中心的位置。

这的确是他卧室外该有的模样。

那种无来由的异样感觉稍稍消散了些许,秦非将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时间显示是周四,四月。

秦非还记得,自己被卷入规则世界的那天,是周三。

进了那么多副本,见了那么多人和鬼,到头来,竟然只过去了一天。

秦非轻轻舒出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股难以置信的荒谬。

现在秦非最想做的,是找到弥羊或路诚,再或者是黑羽别的玩家。

骤然脱离规则世界,一种浓重的不真实感笼罩了全身,秦非迫切地想要找到更多证据,证明一切真的已经结束。

可大家只是在副本中萍水相逢的玩家,就连名字都不知是不是真的。

回到现实中来后,他竟完全不知该去哪里找他们。

秦非轻轻舒出一口气,推开卧室门,在屋里转了一圈。

客厅、厨房、阳台。

所见的一切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秦非这几年在社区工作,住房也在同个小区里。他是本地人,住的是父母留下的一套二居室,房龄已经有十几年,但室内装潢简洁美观,是他自己参加工作后重新装修的。

现在是早上七点,秦非想了想,走进洗手间。

他打算洗把脸上班去。

洗手间里也很干净,毕竟离开现实世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天,就算想落灰都没有机会。

拧开水龙头,挤上洗面奶,闭眼搓洗。

明明是普通寻常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有种恍然如隔世的虚晃感。

秦非擦干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伸出手,轻轻触向镜面。

指尖接触到平滑坚硬的玻璃表面,在上面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

秦非来到社区办公室的时候,时钟指向早上七点五十九分,刚好踩点成功。

其他同事都已经到了,看见秦非进来,纷纷抬头打招呼。

“小秦早啊。”

“秦老师早。”

“小秦昨天下午怎么没来呀?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秦非一一回应,听到这句的时候停滞了一秒。

问话的人是主任。

秦非想了想,编了一个最不容易被戳破的理由:“昨天中午回家才发现自己发热了,吃了颗退烧药。本来想眯一会儿起来请假的,结果不小心就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了今天。”

“哟!”主任推了下眼镜,关切地看了过来,有些责备,“恢复了吗?今天应该再请假休息一天的。”

秦非:“已经都好了。”

主任十分感慨:“年轻就是身体好啊。”

秦非微笑不语。

如果他如实说出自己昨天下午翘班,是因为中午的时候被一辆车撞飞了几米远,直接撞进了无限轮回的恐怖游戏;

在游戏里经历了长达几月的厮杀,最终找到了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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