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橘红色的光透过云层,穿过云雾与茂密树叶,吝啬地洒下。潮湿土地上滚落几块晕散开来的红色光斑,随着树叶摇晃而轻盈挪动,恰巧落在一只边缘沾满泥土的布靴脚面。

布靴顶端被锦色布带紧紧捆住,脚踝两侧各挂着绣了花纹的香囊。除了夹着金丝的布带与香囊颇有讲究外,来人身上的其余衣物都朴素无华。

村寨门口迎着四五个人,皆是素白孝服,石膏像般伫立在村口。

捆绑在腰间的铃铛发出焖响,人群才有了些许动静。

“平先生。”

平烨烛将手上的长木杖别在身后,人群散开,露出一口木棺材。

“石阿伯,节哀。”平烨烛弯下腰,拜了两拜。

“一百来岁了,喜丧。”石阿伯拍拍木棺材,语气轻松,“也是你阿婆守旧规矩,不然用不着劳烦你还下山一趟。上次见你你还跟在你师父身后面呢。”

“去上个香吗?”

“不了。”平烨烛摇头,“不合规矩。”

石阿伯点点头,叹了口气:“至多也就麻烦你一次,除了我还想看看这里的山崖,寨子里也没什么人有这个执念了,一把火烧了也清净。”

“不麻烦,我先带阿婆上去。”平烨烛显然不善言辞,声音嘶哑低沉,像山间轰鸣的风,如不是四周足够安静,很容易会被忽视。

木棺足有一人长,板材轻薄,粗糙接口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人的轮廓。

平烨烛将绳子从棺材底部穿过,固定好四周,抬起一边放在肩上。木棺与人的重量让他半弯下身子,腰间与足踝缠绕的香囊与铃铛随之碰撞作响,像一支独特的安魂曲。

“……”平烨烛身形一顿,朝漆黑的寨子里望去。

吊脚楼层层叠叠的排列,架起的木桩是天然的晦暗迷宫,只有横与竖之间的空隙能漏出些许朦胧光亮。

平烨烛微皱起眉,停顿片刻后将垂落在身侧的绳子系好。木棺彻底被抬起。

“石阿伯,我先走了。”

石阿伯应了声,嘱咐道:“上山的时候小心些。”

平烨烛微微颔首,背着木棺离开村寨。

落在他身后的四五人伫立在原地,直到那方有些粗糙的棺椁消失在隐秘深林里,才有几声低微的哭泣与叹息传上云稍。

送葬的几人只呆到月升日落便结伴离去。偶尔几声枭鸣与风声占据村寨。

片刻后,一处临近寨子口的吊脚楼下钻出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姜深双手抱着相机,狠狠呼了两口气:“不愧是专业的,够敏锐!”

他埋头检查相机里的素材,确认无误后一头钻进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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