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姜府偏僻角落中的小院就传来幼崽呜呜的哭泣声。
姜明晏从东侧厨房里匆忙走出来,衣角袖口落了点火时扬起的灰尘,俊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难得狼狈。
但他也顾不得脸上身上的脏污,快步上前打开屋门,走近小床。
小床上被子乱糟糟的,中间坐着个头毛乱翘的小奶娃。
小奶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盈满了粼粼水光,软糯糯的小脸蛋上缀着几滴泪珠,鼻尖通红,可怜又可爱,看起来煞是委屈。
“咯咯……”一见到姜明晏,小家伙眼睛一亮,伸出胖爪爪就要抱抱,一举一动满是亲近依赖。
“哥哥身上脏,暂时不能抱岁岁。”姜明晏望着仰着圆圆脸求抱抱的小家伙,想到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只得狠心拒绝。
“啊呀……”小家伙委委屈屈地嘟囔一句,收起一只小胖爪,另一只爪爪却指向屋门:“阿阿,阿阿!”
小奶音里带着催促。
姜明晏敛去眼底悲伤,轻声哄他:“阿爹阿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岁岁以后就和哥哥一起生活了。”
“哥哥会照顾好岁岁的。”
“咿啊啊……”小家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吧嗒吧嗒坠落,在小衣服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圆圆的湿痕。
岁岁想阿爹阿娘了。
“咯咯……”小家伙依赖地唤着兄长,希望兄长和以往为他拿来甜甜的果果一样,轻易就能达成他的愿望。
姜明晏心底酸涩。
他别过眼,避开小家伙期盼的目光,放低声音:“哥哥去洗漱一下,回来就喂岁岁吃饭饭好不好?”
小家伙没有得到兄长的承诺,眼泪汪汪地望着兄长。
小小的娃娃不懂为什么阿爹阿娘这一次一离开就是那么久,可是他看到了自家兄长看似与往常无异的外表之下深深的疲倦。
于是,他乖巧的‘咿呀’着应下。
姜明晏不敢去看小床上的小家伙,脚步匆忙地走出屋子。
踏出屋子后,他放慢了脚步。
疲惫、无力……一连串的负面情绪挤压在心头,体内灵力滞涩地运行着,他如今连一个小小的祛尘诀都无法施出。
他应该去换件衣服,把自己擦洗干净,然后和岁岁一起吃饭。
可是,姜明晏却只是满心茫然地站立在院中。
阿爹阿娘都不喜欢家中有其他人的气息存在,因此,一直以来,他们家里只请了一个婶子按时来为他和岁岁做饭。
阿爹阿娘在时,姜明晏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饭菜有婶子准备好,他只需要将想吃的菜式提前和婶子说一声就是。
衣裳、屋子有祛尘诀,阿爹阿娘动动手指的功夫,一切就都恢复了干净整齐。
可是如今,一切颠覆。
阿爹阿娘死讯传来那日,婶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阿爹阿娘早便给足了一整年的灵石,如今堪堪三月,婶子就失去了踪影。
姜明晏没有精力去探究婶子再也不曾过来的原因。
总不过就那几样。
那些自视甚高的姜家子弟的威胁、看他们兄弟二人如今孤苦无依,就不愿再履行诺言……
况且,他便是想要追究,又能如何呢?
他不知道那位婶子的姓名,只依稀记得她夫家姓何,所以大家都唤她一声何婶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何婶子的住处,又能去哪里找她呢?
短短几日,姜明晏却恍似度过了漫长春秋。
饭菜不会因为你想吃就自动端上桌,衣裳脏了堆在那里就一直是脏的,热水需要自己去烧……
灵根未破碎前,姜明晏忙于修炼,没有人会将这些‘杂事’递到他面前来。
灵根破碎后,繁花锦簇散去,可是他还有阿爹阿娘,那些挖苦的嘲讽言语也只敢在阿爹阿娘不在之时冒出来。
阿爹阿娘为他撑起一方天地。
可是,如今这方天地破碎了,他被迫去面对袭来的惊涛骇浪。
姜明晏在院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垂下眼帘,进到一旁的屋子里换了身干净衣裳,将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擦去。
他走进厨房,端出专门为姜岁晏准备的那一小碗肉泥。
“岁岁,吃饭饭了。”他放软声音去哄小床上软乎乎的那一小团:“宁灵果已经没有了,我们今天先吃肉肉好不好?”
小家伙把自己埋进了被褥中,此刻听到兄长的声音,探出小脑袋:“啊呀……”
他犹犹豫豫着,圆溜溜的眼眸似乎都黯淡些许,像只无精打采耳朵扁扁的猫崽子。
姜明晏知道岁岁喜爱各种果子,对果泥情有独钟。
可如今条件所限,只得先暂时委屈岁岁了。
他摸摸床上幼崽那一头乱蓬蓬的软毛,承诺道:“一会儿天更亮些,我就去给岁岁买宁灵果,岁岁暂且先忍一忍。”
昨日他忙得昏头转向,只记得按时按着小家伙睡觉,等小家伙睡着了,他去收拾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时,才注意到宁灵果已经用完了。
夜色已深,他只得把这件事先记下。
小胖崽肚皮瘪瘪,哪怕心里还有些不大情愿,但眨巴眨巴圆眼睛,依旧跟等待投喂的小鸟似的,‘啊’的张开了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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