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少扬气得连耳朵都红了?。
刚才娃娃脸少女一脚把这只奇怪的妖兽踢到他的脚边, 妖兽顺势躲进了?他的衣摆,他也想?躲来着,可他才刚结丹, 这只咕咕叽叽的妖兽都已经元婴了?,他根本躲不开。
谁能想到它一转眼就钻到他背后去?了??
“不对啊?”他忽然想?起, “我刚才挠了?你,为什么我背上也感觉痒?”
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 分明是和他的动作同?步的,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长了?个瘤子——修仙界巫蛊毒术数不胜数,瞬息中招也是常有?的事, 申少?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早就经?验丰富。
他瞪着被他抓在手?里咕唧的妖兽,凶巴巴,“你搞的什么鬼?对我用了?什么法术?”
妖兽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抬起一只爪子虚空抓了?抓,很无辜:“咕唧?”
申少?扬板着脸:“你别装可怜, 你可是凶恶大妖兽,我不过是金丹小修士,在你面前一点底气都没有?,但仙君会给我讨个公道的!”
妖兽似猫一般的爪子抓了?抓:“咕唧咕唧。”
申少?扬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你还装傻?”他质问, “我知道你们这种妖兽早就开了?灵智,不可能听不懂我说话。”
妖兽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 像是放弃了?一般, 圆溜溜的眼珠向上一翻, 活脱脱一个大白眼,猛然一沉, 连申少?扬也拿不住,被它轻轻巧巧地挣脱,只能看着它在地上娴熟地滚了?两圈,又?爬回娃娃脸少?女的脚边。
“喂?”申少?扬不高兴——它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啊?
富泱早就笑得站不稳了?。
“它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他指着妖兽说着,学着妖兽的样子,抬起手?在半空中虚虚地抓了?几下。
申少?扬莫名其妙:“告诉我什么了??你学什么怪模样?”
富泱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挠它,人家也挠你啊,你们俩一起痒。”
申少?扬听得脸都发绿了?。
以元婴妖兽的敏锐感知和精妙控制力,把握住他挠痒时的力道和起落时间,完美?复刻他的动作,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他根本没想?到背上藏着个妖兽,有?心?算计无心?,难怪被耍得闹出?个大笑话。
“不对啊?”他忽然惊觉,指着妖兽说,“这就是那个袭击舰船的元婴大妖,你们俩怎么不抓它?”
富泱和戚枫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申少?扬,你是不是没听说?”居然是戚枫犹犹豫豫地问,“守船的前辈放出?消息说,袭击舰船的妖兽是一条海蛇。”
戚枫说着,委婉地看了?被娃娃脸少?女抱起的妖兽,虽然这只妖兽看上去?奇形怪状,似猫非猫,浑身没有?一点毛,一身皮反倒透露着金属般的光泽,但若说这是一条蛇,那也太牵强了?。
富泱和戚枫的看法出?奇的一致——申少?扬这个马大哈又?搞错了?吧?
曲砚浓挑眉。
申少?扬还没和这两人说过,这只看上去?只会咕咕叽叽讨巧卖乖的妖兽,可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元婴大妖。
“长亭确实就是那只袭击了?舰船的妖兽。”娃娃脸少?女忽然说。
富泱和戚枫一怔,惊愕地看过去?。
娃娃脸少?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环视了?一周,把甲板上的每个人都收入眼底,最后目光凝定?在曲砚浓的身上,“曲、曲砚浓仙君,既然您在这里,我再怎么狡辩也是徒劳,我承认,长亭就是那只袭击了?舰船的元婴妖兽。”
不知怎么的,少?女叫起“曲仙君”的时候十分别扭,莫名的拗口,被她强行顺了?下来,再说下去?,字句又?流畅起来了?。
曲砚浓从娃娃脸少?女开口的那一瞬便定?定?地望着后者。
“在南溟袭击银脊舰船,很容易将船上的所有?人都置于险境,所有?修士都明白,可长亭不是修士。”少?女诚恳地说,“它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海域里,过着弱肉强食的生活,并不知道在这里袭击目标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说这话并不是想?为它的行为辩护,性命攸关,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有?理由?讨厌它,我绝无异议。但我总是忍不住想?为它说两句,它这次袭击舰船,并不是凶性发作,而是因为它在舰船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
申少?扬疑惑地插嘴:“母亲的气息?难道这艘银脊舰船上还藏着另一只元婴妖兽吗?”
娃娃脸少?女摇了?摇头,神色晦暗,露出?同?情而不忍的神情,“长亭的母亲已经?死了?,血肉作为主药,被炼丹师炼制成了?几炉灵丹,贮藏在玉瓶里。”
世事总是如此?的巧合,载着以母兽血肉为主要的灵丹的银脊舰船航行过南溟,正好遇见了?生活在南溟中的妖兽长亭,引来后者千里暗相随,最终潜藏在幽晦的海水中搏命一击。
几个小修士谁都没有?说话。
从修士的角度看,以妖兽的血肉炼丹制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若不能,修仙界将有?大量的技艺传承就此?断绝,实在是很可惜的事情。
可若是从妖兽的角度来看,亲生母亲被人类修士杀死,躯体被夺去?做成了?丹药,作为物品被人买来卖去?,这些人类修士甚至还恬不知耻、大摇大摆地载着以它生身母亲血肉制成的丹药航行过南溟,未免也太残忍、太卑鄙了?。
妖兽若是全都没开灵智,一生混混沌沌不知事,那也就罢了?,可修为高深的大妖兽是有?灵智的,如人类修士有?其爱恨一般,妖兽也有?悲欢喜怒。
谁又?比谁生而高贵呢?
尤其是富泱和申少?扬,先前在船舱里,还为了?哪一域的妖兽最厉害而争得不可开交,不惜拼命贬低自家界域,惹来戚枫的茫然不解。
其实他们谁也不是真的想?维护妖兽,反而是从来没把妖兽看成是同?等的生命,仅仅当作一种可供利用的资源,这才会产生界域之争,为了?谁家的妖兽更厉害而吵架。
谁也不是真的关心?妖兽,也没有?谁真的在乎妖兽的死活,因为在这千年的尘寰里,人类修士早已成为了?这方天地里唯一的主宰,妖兽再也不是人类修士的威胁,于是便连悲欢也被抹去?,成了?人类修士眼中不存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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