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是金,那就她先来。

将“罚单”从包里拿出来,推到他面前,叫他:“贺sir。”

贺京桐像是才察觉到动静,把书?从高处拿下来,脸上作出一副“哟,你?来了”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来交罚款?”

他还真是没演够。

“不是,来申诉。我又不是冤大头。”

缪蓝再次从包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

比小?票的尺寸大很多,折了两折,看起来是信纸。

贺京桐接过来,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转了一遍,“什?么东西?你?的检讨?”

“……”

缪蓝无语,她做错什?么了要写检讨。

“这是上次我们捐钱的那个患病小?朋友写的感谢信,我今天去找顾医生拿的,给你?也?看一看。”

“是么。”语调降下去。

信纸在手中停止转动,他扶了下眼镜。

原来是为这件事去的医院。

怎么忽然显得他小?肚鸡肠、小?人之心。

不对,这封信就不能让别人转交吗?非得她亲自?去拿。

钱是他们俩一起捐的,顾俊语把信给他也?行啊。

还是姓顾的有问题。

贺京桐坐直身体,把信纸打开,稚嫩的小?学生字体呈现在眼前:“敬爱的好心人阿姨、好心人叔叔,我是被你?们帮助的……”

百来字,他很快读完,评价两句:“字不错,病好了继续努力。”

“那我让顾医生转达。”

“不用。”

岂能平白让他们多一次交流的机会。

贺京桐尽力使?语气显得平静:“我自?己跟顾医生说。”

“对,我差点忘了。”缪蓝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圈,为什?么会开放给顾医生看?”

“我爱给谁看给谁看——”他理直气壮,转瞬想到另一层,“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顾医生跟我说的。贺京桐,当时如果有个地缝我就钻进去了。”

他不满她的反应,“你?钻什?么地缝,我写的哪一条有假吗?”

“……”

这人已经分不清臆想和?现实了。

懒得再辩,缪蓝接着兴师问罪:“我好好的开车去医院,好好的停在车位上,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贺京桐翻脸不认账:“那是霍嘉树干的!”

“……”

真难撬他这张嘴。

“你?给我发的什?么‘只要知道回?家就好’是什?么意思??贺京桐,是你?先从家里离开的。”

……他就不该从家里离开。

开开心心地在家玩雪多好。

哪有这些?破事儿。

“翻篇吧缪蓝。”贺京桐起身,拉住她的手腕走出阳光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在这里堆一个雪猫给你?。”

“啊?”

忽然就一笔勾销了?

他一个问题都没解释明白呢。

老太太看见他们俩一起过来,高兴地直说好好好。

另一边,霍嘉树激动地喊:“哥,嫂子,你?们快看!”

他刚刚用树枝在雪地上写下了他们俩的名字,并?且在中间画了一颗不太标准的爱心。

每一个字都硕大无比,因此不容易写好,旁边还有几个作废的。

霍嘉树指着旁边一个被涂乱的半成品“缪”字,不好意思?地给自?己解释:“嫂子,你?的姓太难写了,别怪我。”

缪蓝笑出声,“谢谢,你?最终写出来的是对的。”

“那是,我特意在手机上查的。”霍嘉树又问他哥,“怎么样??我这也?算将功补过吧。”

“可以继续补。”贺京桐要他手上的树枝,“你?去陪奶奶。”

“得嘞。”他多有眼力见儿,麻溜地带老太太回?屋,把雪地留给他哥和?嫂子。

贺京桐也?开始在雪地上比划。

缪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明白究竟是什?么。

肯定不是字,但也?不像什?么有意义的画。

她好奇问:“你?画的是什?么?”

“符。”

“……什?么符?”

他还有这个本事呢,跟哪位道友学的?

这架势,不会是传说中的鬼画符吧。

他认真,仍在画,“桃花符。”

“嗳,贺京桐。”

缪蓝只觉得好笑,“你?结婚了,想招桃花好歹稍微避着我点吧。”

贺京桐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丝停顿,看起来熟练得像画过几百遍。

但她怀疑让他再画一遍他绝对画不出一样?的。

最后一笔落成,他把树枝朝远处一扔,“我这是斩桃花的符。”

重音落在“斩”字上,自?信的腔调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他说完,装模作样?地作结印的手势,十个手指头伸直又屈起,看不出规律来。

虽然变换的动作是瞎编的,架不住手部条件实在优越,加上他不知从哪儿来的超高的信念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起来颇具美感。

缪蓝有一时半刻真信了他的邪,好像他修道多年法力高强,画的符全都会灵验。

收势,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对准雪地上的符印,仿佛在驱动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令符生效。

然后他把掌心拍到她的额头上。

这是缪蓝唯一看懂的一个动作。

……意思?是符会作用到她身上。

最后一步,他俯身,贴在她耳边,念出咒语:“把你?的桃花全部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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