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的手指轻轻按在了皇帝的太阳穴上, 温柔地替他按摩着穴位。
“什么时辰了?”皇帝侧身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问了句。
午后的宫殿长廊上吹起了一阵阵清风, 廊下悬挂着的宫铃被风吹得阵阵作响。
三皇子谢珏穿过了肃穆的走廊,便远远听见了御书房内细碎的翻书声,以及纸张被风吹着的哗哗响声。
他顿了顿足, 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袍,小心翼翼地迈进了御书房。
皇帝和皇后正在里间休息, 崔珝和谢琰跪在御书房的地砖上抄写着经书。
抄写经书本就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是跪着。
起先, 谢琰还同崔珝赌气,也学着他的样子, 跪的笔直。可渐渐地,他到底不是武将出身,就有些吃不消了。
谢珏听到消息赶来时,谢琰正撅着屁股半跪在地上,匍匐着抄写经书。
而崔珝则端端正正地跪在地板上, 连后背都崩的笔直。
他的手腕上,还若隐若现的戴着根女儿家七色彩绳。
见他来了, 崔珝略微抬了抬头,同他点头示意。
而后, 又恢复了原样,一丝不苟地跪在地上, 抄写着经书。
谢琰则干脆趴在了地上,同他诉苦。
“表兄, 你快去替我像陛下求求情。我可是挨揍的一方唉!我难道不可怜吗?”
“闭嘴!”
“聒噪!”崔珝和谢珏异口同声道。
皇帝方才被他们俩气得头疼, 现下才刚刚好转了一点, 刚刚从里间走出来,便听见了谢琰这样的话。
又头疼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朝着谢珏招了招手,说道:“此事朕懒得管,他俩十遍经文抄完了,你带回去处理。”
太子心肠软弱又偏爱幼弟,是不适合处理这档子事的。
二皇子脑子一根筋,偏执又倔强,同崔珝向来不和,也是不适合的。
唯有三皇子,圆滑而不世故,与崔珝的关系又一向亲近,应当是最合适的人。
不然,崔珝当着晋王和晋王妃的面,殴打晋王世子这个事,轻易恐怕无法善解。
晋王世子虽无官职在身,但好歹是皇亲国戚,此刻御书房外早已跪了好几位言官,硬要弹劾崔珝,说他藐视皇家。
皇帝被气得头疼,他想不通原本好端端的爬山踏青,怎么两个人就能打起来。
谢琰那肩无二两肉的模样,居然敢跑去挑衅崔珝。
原本若只是两人私下斗殴,倒也好处理。偏偏就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崔珝当众殴打皇亲国戚,这就难办了。
谢珏也很头疼。
他叹了口气,将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带回了自己宫中。
两边都不想得罪的谢珏找了个由头,判定了双方皆有过错,将两人各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又将人送回了御书房。
谢琰没怎么吃过苦,在御书房哼哼唧唧了半天,被皇帝派人送回了晋王府。
而崔珝,则还是跪在御书房,跟膝盖上粘了浆糊似的,黏在了御书房的地板上。
皇帝轻轻将几本奏折丢在了崔珝身上,轻咳了一声,假作严厉地说道:“你看看,这是近些日子弹劾你的奏折。说你在京城,仗着职权,四处乱抓人,廷尉府的大牢都快关不下了。”
崔珝一言不发,也不肯抬头。
他知晓自己今日不该如此冲动,与谢琰发生冲突,坏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布局。
可是,今日的谢琰,好像是根着了火的木柴棍,拼命往他身上撞,非要把他点燃了不可。
两人前脚被传进御书房,后脚便有言官在御书房外弹劾崔珝,他便清醒了过来。
这些人,或许早已有安排,就算今日不是谢琰那也会是其他人。
目的,只在于要将他赶出廷尉府。
崔珝默了默,说道:“臣想去兵部,请陛下允许臣辞去廷尉府职务,让臣去兵部历练吧。”
近些日子,他在京城里大刀阔斧地进行着搜查,确实是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与其被当作靶子,不如先如了他们的意。
皇帝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兵部是太子的人,你去不合适。”
“朕倒是觉得,礼部,很是合适。”
礼部事情繁多,且多于朝堂科举有关,若是崔珝去了礼部,也能多于文官们接触接触,改改脾气。
皇帝这么想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得很不错。
而跪在地上的崔珝则有些犯难,礼部全是文官,张口闭口的之乎者也,他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同这些文官说起。
“陛下,臣还是想去兵部。”
这一次,皇帝没有惯着他,摇了摇手,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就去礼部。朕说去哪,就去哪。”
次日一早,天刚擦亮,崔珝便去礼部任职了。
昨日还跪在御书房外弹劾他的几位大臣,今日一早刚踏进礼部,便看见这位活阎王站在门口,着实吓得不轻。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以为崔珝是来报复要上门打人,抱团在了一起。
礼部侍郎胆战心惊地指着崔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怎么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敢来我礼部。”
崔珝皱了皱眉,有些无奈。
他实在不想跟这些榆木脑袋做同僚。
“陛下让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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