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位,改元天隆。

虽然做了皇帝,但姻姻并没有立即蜕变为全才,许多事务,还是由乔知予辅助她办理。

历代皇帝即位后采取的措施都大差不差,不外乎大赦天下、减免徭赋、监控民间舆论。乔知予在其中还加上对世家的优待,为世家荫庇入仕的后辈提供更多文官闲职,以此巩固世家对新生政权的支持。

当然,对世家,也不能一味的宽厚,有些刺头,该处理还是得处理,比如河间卢氏。

乔知予找了个时机,给河间卢氏头上扣了个“资助叛军”的帽子,将他们的家主押进刑台。过段日子,等所谓“调查结果”出来,就抄家,抄出来的钱补贴国库,至于卢家在大奉西北西南的经商业务则让乔容和孙箐箐接手。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乔知予让姻姻全程跟着她学习。像往常一样,她把道理给姻姻讲得非常明白:

“这个皇位是我把你推上去的,你要凭自己的本事坐稳。位置坐得越高,越要勤勉谨慎,一旦摔下来,就是尸骨无存。”

坐在至尊之位上,居高临下,风光无限好,可这也意味着再也不能躲在任何男人的身后。姻姻尝到了万人之上的权势的美妙,便也跌跌撞撞的跟着伯父学起来。

她其实脑子不笨,机灵得很,只是平日里总把这些机灵用在歪门邪道上,导致如今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乔知予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但只要姻姻愿意学,她就愿意手把手的教。她打算先把她带进门,等她在各个方面有一定基础了,就让几个太傅教她。

姻姻在即位以前毫无根基,乔知予便挨个为她介绍朝中大臣。

朝会之后,御书房中。

杜修泽在乔知予的引见下,首次与自己的“亲侄女”见面。

他心中忐忑的行完礼,捡了些好听话说了几句,想要试探一下这位新帝的性情,但她始终神情淡淡,行事作风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一言一行,竟然像极了乔迟。

想到这里,杜修泽忍不住抬头窥了新帝一眼,总感觉她的面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杜大人,怎么了?”乔知予见他出神,出声问道。

“喔。”杜修泽赶紧移开视线,“微臣失礼,只是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陛下。”

“朕早年未曾到过盛京,尚书令怕是看错了。不过,朕与父皇肖似,估计是让你想到了父皇。”姻姻按照记忆中伯父教她的套话回答道。

乔知予闻言,满意的冲姻姻微微颔首。

送走杜修泽后,乔知予便向姻姻引见李维仪。

虽然当着杜修泽的面时,她对姻姻将杜大人夸得宛如社稷之臣,但她早就和姻姻说过,杜修泽此人可用,但不可全信。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是财政、行政、监察还是决策,你要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班子,用自己提拔上来的臣子。这些臣子之中,李维仪是一个可托大任的人才。”

李维仪不仅可托大任,嘴也很甜,或许是同为年轻女子的缘故,她与姻姻相谈甚欢,得体之中,比其他臣子更多了几分亲近。

乔知予站在一旁,眯着眼,仔细回味了一下李维仪和自己说话时硬邦邦的态度,再对比此刻她对姻姻说话的温柔语调,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区别对待,实打实的区别对待,她还以为李维仪天生就清冷,没想到只是对她冷冰冰。

在会谈结束后,两人一齐迈出御书房时,她便开始兴师问罪起来:

“‘聪明天纵,典则俊雅’,这也夸得出口。一见面就捧陛下,意欲何为?”

李维仪回道:“拍马屁。”

三个字,简洁,有力,还有些微的不要脸。

乔知予忍俊不禁,问道:“跟谁学的。”

“跟你。”

“胡说八道……”

“我听起居郎说,你夸太上皇仁民爱物,并隆三五。”

拍马屁,臣子的必修功课。

乔知予往日捡了不少好听话搪塞宣武帝,其中自然也有些言过其实的,比如这什么“并隆三五”,把宣武帝和三皇五帝排一起。这只是客套话罢了,起居郎怎么连这个也记?

被李维仪当场拆穿,让乔知予忍不住背着手,抬起头东张西望,以缓解内心的尴尬。

良久,她佯装无事发生,拿出前辈的架子,镇定道:“好的不学坏的学。”

李维仪瞥了她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卯时,来李府……”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乔知予左顾右盼,表示这乌云沉沉的天气也别有一番韵味。

按照传统,姻姻在即位之后只算嗣皇帝,在举办登基大典后,嗣皇帝才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登基大典定在了新帝即位的第七日,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麟德大殿前,百官井然有序的站在左侧石阶下,所有皇子皇女、天潢贵胄,站到右侧石阶下,太后杜依棠和太上皇应离阔则坐在观礼台上,身旁有专人服侍。

姻姻穿着一身繁琐沉重的礼服立在殿前,在丝乐声中,在司仪官的指引下,按着步骤祭祀天地宗社。

百官之中,乔知予站得身姿挺拔。她在观察着一切,计算着一切。

鬼面军将这里团团包围,宫城外还围着不言骑保卫,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里保护得宛如铜墙铁壁,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在这关键时刻前来捣乱。

应离阔吃了哑药,至少三天说不出话,他身边那几个宫女也是鬼面军,正对他严密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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