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听着有点像“你霸凌过下属吗”,但霍慕东没深究,只问:“你被谁欺负了?”

“是这样……”江礼一五一十把这两天的遭遇说出来,尤其是今天,他明明已经按着流程请好了假,可刘主管居然还夺命连环催,江礼在诊室内不方便接电话,调成静音没听见,刘添伟竟然每隔几分钟就打他们办公室电话,问江礼回去没有。

同事们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联系江礼。

恰好今天写的代码有bug,江礼以为测试出了问题,回电话刘主管反而不接,只好看完病返回公司,结果刘主管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事,你忙去吧。”

江礼当时差点骂娘。

吐槽完,他又补充说,“我们那个主管原来一直把我当助培养,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找我,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突然借故偷懒,所以不高兴?”

虽然江礼后来开了工作室,但也主攻技术,没管过太多人,他一直以打工人的角度来思考,其实挺需要知道管者到底是怎么想的。知己知彼,才容易破解难题。

霍慕东顺着江礼的话,一边又问几个问题,一边顺势坐到他的床沿。很快就大致了解了情况:刘主管是个小人物,但颇有一些官瘾,喜欢对新来的实习生颐指气使,偏偏气量也不大,所以对之前那个小误会耿耿于怀。

霍慕东:“被上司针对,通常有两个解决办法。”

果然问当老板的人有用!江礼洗耳恭听。

“很简单,联合你们部门其他人,架空他。向外界散播谣言,泼他脏水,在内部搞小团体,让他传达的指令都无法顺利执行。”霍慕东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显出一点老谋深算的成熟强悍,“时间一长,大领导自然对他有意见,他更难受,自己就想找机会调任,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离开,还有操作空间。”

“……”

江礼听得一愣一愣的,真诚地问:“你管这叫简单的办法?”

霍慕东轻笑:“说起来简单,但这么做需要一些先决条件:你本身得有过硬的业务实力或者人际关系。”

江礼:“……那完了,我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没根基的实习生,就连业务能力也普普通通——他最擅长的不是现在的编程工作,而是原画设计。

江礼问:“那第二个办法呢?”

霍慕东:“离职。”

江礼:“……”

“我不能离职啊。”江礼蔫了,他马上要怀孕了,没时间再去找其他工作,还想苟到转正,多拿一个月转正工资呢。

江礼丧丧地说:“要不然我继续苟着吧,还是用我原来的办法。”

霍慕东好奇:“你原来用什么办法?”

江礼:“阳奉阴违,绝不硬刚,最多用拖延大法搞点小动作,他要是直说,我就装傻,装傻不过就滑跪道歉。”

霍慕东:“………………”

江礼头头是道:“这是有师承的,不敢整顿职场的打工人通常分为真诚派,和窝囊派,两派精髓都能掌握,就是能屈能伸的‘真窝囊派’。看似吃亏,实际上也受气,但不会丢饭碗。”

霍慕东听得脑袋疼:“这就是你的办法?”

江礼无奈道:“没办法中的办法,人穷志短,我不可能离职的。”

霍慕东默了默,当着江礼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原本江礼也半坐着,小嘴叭叭头头是道,偷眼看到霍总的通话对象时,气势一下没了,小心地跪坐回去,没敢再吭声。

霍慕东在给巨辘的总裁魏晋打电话:“魏总,方便说话吗?哈哈,没什么事,上回你说味道不错的那种红酒,朋友又给寄了半箱,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给你送过去……哎,跟老弟客气什么?”

霍慕东明明也只有二十多岁,但跟那些商场上的老头子都挺有共同语言,这会儿听着好像跟他们同龄似的,不怪他有时候在江礼面前充长辈。

寒暄过后,霍慕东就跟魏晋提了要江礼调任的事,魏晋是个老狐狸,有张总助那层关系在,且过了这些日子,早就猜出霍慕东跟他集团下的那个叫江礼的小漂亮实习生关系暧昧。

说实话,魏晋挺乐见其成的,只是霍慕东无意张扬,他便也装不知道,同样不准底下人透露一星半点儿。

毕竟秘密养小情人的事不光彩,谁都知道霍总只是图一时新鲜,倘若闹得人尽皆知,性质就变了,魏晋才不多嘴得罪人。

不过现在霍慕东亲自开口,魏总乐得做顺水人情,满口答应。

霍慕东又说:“你们技术部有个姓刘的主管,叫刘添伟的。听说眼里不揉沙子,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割爱,也一并借调?”

江礼听闻,连忙无声地跟霍慕东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眼睛都挤酸了,霍慕东仍无动于衷,继续跟魏晋说:“那就这么定了,魏哥,我欠你一个人情。”

挂掉电话,霍慕东朝江礼扬了下眉,“第三种办法,跟讨厌的上司正面交锋。”

聪明人之间讲话点到即止,方才魏总也明白霍慕东要整治刘主管,并且乐于给合作伙伴这个面子。——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算什么呢?换霍三少的人情可太值了!

然而江礼这个当事人却仍旧忐忑,指着自己的鼻子:“正面交锋吗?我?……其实把我调走,见不到刘主管就可以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霍慕东不知什么时候,自然地上了江礼的床,他个子高,肩宽腿长,好大一只,很占地方,一下子就占据了一半的位置,把江礼挤得不得不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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