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装这种东西,穿出什么效果真跟人的气质有关系,有人像海归精英,有人像脑满肠肥的资本家,有人像卖保险的……但今天的霍总和平日里又不太一样,因为刚下班就被赶出了家门,没时间捯饬自己,下巴冒出一点青色的胡茬,头发和衣领都有点乱,被暖光的声控灯一打,鼓鼓囊囊的胸肌成了暗影,衬得人有点像电影里的“西装暴徒”。

“干嘛这么看着我?”霍慕东问。

江礼走过去,掏出钥匙,“别在我门口凹造型。”

霍慕东:“啊?”

江礼迅速拧开门,回头扯住他的衣领,把人薅进来。一米八几的霍总本来就非常配合,当江礼掰过他的脑袋,把唇贴上去的时候,霍慕东简直跟被点燃的干柴一样激动,差点没主动撕了自己的衬衣。

然而,一个缠绵的吻结束之后,就没了下文,江礼抵着他结实的胸膛,阻止霍总扒光自己的上衣,“点到即止就可以了,我还怀着宝宝呢。”

霍慕东:“…………”

“怀着宝宝”的由真是杀手锏,霍总刚被撩得上火,敢怒不敢言地咬牙问:“江礼,你故意的?吊着我很好玩?”

江礼确实觉得霍总那狼狈的样子有点好玩,忍笑:“没有。”

霍慕东臭着脸:“哼。”

江礼:“刚刚是真的很想亲你,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帅。”

“……”

“真的?”霍总轻易地被哄好了。刚刚靠在门口的确只是等得无聊,现在就是真在凹造型,他悄悄路过客厅贴在墙上的那面穿衣镜,觉得这一套半天没换有点邋遢,没看出哪儿帅,但他本来想回家就换成睡衣的,可现在改了主意。

他依旧穿着这套西装,单手插兜在江礼身边晃,“你喜欢这套啊?还是喜欢西装?”

“……”江礼,“喜欢你在走廊里穿,现在脱下来,看到你在家里这么穿,我有种加班的紧张感。”

“……”

再次诱导江礼亲他一回的计划失败,霍慕东只好悻悻地换回居家服,江礼目光滑过他线条漂亮的肌肉,又低下头问:“你是一直没走吗?”

“嗯,我去了对门。等你爸妈一走,就立即回来。”

江礼知道,对门虽然被霍总买下来,但早就闲置了,里边的衣服啊、日常用品啊,全都搬到这边来,把他的柜子塞得满满登登,那头估计干净得跟毛坯房差不多,在里边硬生生等几个小时,可想而知有多无聊,江礼无奈:“这都几点了,干嘛白等这么久,直接回别墅多好。”

霍慕东直气壮:“我想你啊,晚上要跟你一起睡。”

江礼:“沙发有什么好睡的?”

“是没什么好睡的,”霍总抓住机会就卖惨,“又软又短,睡久了腰酸背疼,每天上班我都得开一会儿按摩椅。可想到跟你在一个屋檐下,离你那么近,吃点苦也不觉得难受。”

“真的?”

“当然,要不我做什么赖在你这儿几个月?”

“我是说,你睡沙发腰真的很疼?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霍慕东故意轻描淡写,顺势问,“你的尾椎还疼不疼?我再给你按按?”

再次顺利爬上江礼的床,今天的夜聊话题自然而然地变成:“咱爸妈跟你说什么了?”

霍慕东想问的是,江礼有没有跟二老解释清楚、为他争取机会。这些自然是解释过,可江礼此时想起的是最后一个话题,“他们问我,江雄杰一家对我怎么样,我没忍住说了实话,他们挺生气的。”

“那当然,”霍慕东放轻了按摩的动作,像撸猫似的,在江礼光滑的腰上撸了两把,以做安慰,“听到你受苦,做父母的哪能不心疼?”

江礼:“我有点后悔,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就算有周律师那样的专业团队,也只能帮忙让当年的人贩子在法律范围内重判,但‘买家’通常都没什么惩罚。”

“他们会有报应的。”霍慕东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江礼以为他在安慰自己,没注意到霍总抽空摸出手机,看了眼大盘。

.

江雄杰家爆发了这几天内的第五次大吵。

“你行啊你,悄么声儿地把房子给抵押了!要不是银行的电话打到我这儿来,我都不知道!房子没了,你让我住哪儿?啊?”庄贤惠喊得撕心裂肺的,边喊边打,完全不顾形象。

江雄杰挨了好几下,终于忍无可忍,“行了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啊?我说了我会赚回来的!”

“你拿什么赚?钱呢?!还捣鼓你那股票吗?都赔成什么样儿了,你说话啊!”

江雄杰哑口无言。

他之前跟着江礼那个神秘的“姘头”,买了两回,稳准狠地赚了两回,本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开始的半个月走势跟那人预测得差不多,他抵押了房子、借了钱,赚得盆满钵满,甚至又再借了一笔,多加一次杠杆,没想到补仓补在高位上,从那天起,股票就一路狂跌,不知道是游资还是庄家,疯狂卖出,连续好几天跌停,不但前边赚的全赔出去,连本钱也都亏掉。

偏偏大资本在出货,他这种小散户,就根本卖不掉。

眼看着全部身家砸在里头,江雄杰真是赔得眼睛都绿了。

可等到终于能割肉的时候,他又舍不得。——那人说过,中间可能会有拨动,等月底那个公司会放出利好消息。

江雄杰便以为是自己太贪心,没在高点卖出,损失了第一波红利。他狠狠心,耐心地等第二次反弹。

“你还真信啊?明摆着的,那孙子忽悠你呢!”庄贤惠骂道,“你也不想想,都多久联系不上他了?电话都注销了,变成空号了!这是套儿!”

“他给我设套有什么用?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他也得不到好处啊!”江雄杰梗着脖子反驳。

他虽然振振有词,可心底里是虚的。

怎么会不怀疑呢?那人是江礼的“姘头”,先不计成本地帮他,之后又玩失踪……怎么想都有问题,说不定是帮江礼来整他的。

可江雄杰不愿意相信自己被耍了。

他连房子都抵押进去,下半辈子是穿金戴银还是喝西北风,全靠这一把,他输不起,他给自己洗脑,再等一等,等到月底,公司发了利好消息,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他就赌这最后一次,赚了钱,以后再也不碰股市。

没想到,还真等来了大消息:那家叫做荣柠科创的公司,被爆出财务造假,股价跟崩盘似的一泻千里。

还有更劲爆的,之前那次大跌,是一个叫何平源的离职高管,违规大量减持,两个丑闻加起来,激怒了套牢的股民,网上声讨声一片,要那个姓何的高管坐牢,但就算他坐牢、就算证监会勒令他把卖掉的股票在一定期限之内回购也根本于事无补,股价已经跌成这样,所有被套的股民只能认栽,该骂娘的骂娘,该割肉的割肉。

然而,江雄杰输不起。

他到现在也不敢割肉,割肉就意味着彻底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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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经意”的卖惨有效果,还是因为今天被米红霞怼得太可怜,这一晚,霍慕东获得了留宿江礼卧室的殊荣。

因为俩人挨在一起太热,房间开了空调,霍慕东紧紧地抱着江礼,闻着爱人身上清新好闻的沐浴露香,又有点蠢蠢欲动。

可惜江礼跟他约法三章,这也不准、那也不准,为了平复躁动的心,霍总主动挑起正经的话题:“还记得当初你在游轮上误喝的那杯酒吗?”

江礼暂停了刷视频,枕着他的胳膊翻过身,面对霍慕东:“怎么提起这个?”

霍总轻描淡写地说:“哦,那个罪魁祸首,就是荣柠科创的何平源,快落网了。”

“?!”江礼震惊,眼睛瞪得圆溜溜,“落网?刑事案件吗?他就下个春,药,都触犯刑法了?!”

霍慕东笑得肩膀都颤抖,“当然不是。”

“那事儿不久,他就被迫离职了,前一段遇到点麻烦事,缺钱嘛,没办法,仗着在原公司有点人脉,明目张胆违规减持,现在事情败露,荣柠科创肯定不会保他,再加上一点别的违法行为,刑事拘留应该跑不掉。”

霍慕东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单纯讲个有意思的八卦,可江礼听得暗暗心惊,这个姓何的高管上辈子下场也不太好,却跟操纵股市没关系。

同一个人、因为不同的原因,两辈子都锒铛入狱,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要是找共同点的话,答案显而易见:他得罪了霍慕东。

“霍慕东,”江礼严肃地问,“是不是你做的?你没有犯法吧?”

“这是什么话?”霍慕东觉得一脸担忧的江礼有点可爱,“你怕我受牵连啊?放心吧,我是守法公民。”

江礼:“……”

他都没反驳前一句问话,看来的确是霍慕东做的。

跟霍总相处久了,江礼渐渐以为他就是个英俊一点的人夫,对他言听计从,甚至还有点“耙耳朵”的潜质。其实只是经常接触霍总柔软的一面,忘记了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创业,有多么杀伐决断,那么大的企业人人都敬他、怕他,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霍慕东在江礼心中的形象短暂恢复成“冷静自持、不怒自威、心机深沉的大boss”,不过,这种疏离而高大的形象没维持太久。

第二天一早,霍慕东的生物钟先于闹钟把他叫醒,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下床、出卧室,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又折返回来,悄悄在江礼脸颊上留下一个早安吻,江礼其实也已经醒了,只是懒得动弹,带着些懒洋洋的浅淡困意,说:“早安,上班去吧,再见。”

今天有早会,霍总没多逗留,又在江礼唇上啄吻一下,便出了门。

然而,一分钟之后,他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江礼:“?”

霍总跟被家长抓包早恋的小情侣一样紧张,背抵着门,小声而恐惧地说:“你妈来了!她、她怎么来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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