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修望着在天柱山上乖乖巧巧吃水果的小龙崽,灰溜溜地点头,灰溜溜地去?爬山。

敖西?云负手,视线落到旁边的许机心身上。

许机心已经改托下巴为正坐,腿中央放着一碟灵果和肉干,她一手啃着肉干一手捏着咬了一口的灵果,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她喜欢用臼齿啃果肉,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若囤食的小仓鼠,又似率直的小孩子?。

愈发?像没长大的小姑娘了。

但敖西?云可不敢将她当小姑娘看。

她能直视谢南珩和谢无疾战斗,光这一点,就让人不容小觑。

他再次涌出?后生可畏这词,收回视线,落到场上。

场中,谢无疾和谢南珩已经交手数回,一人用刀,一人用剑,俱不使用灵气,纯然招式与意比拼。

刀者为绯,刀弯似月,划动间一片红色烟云漾动;剑者为银,剑色如炼,舞动处一片银装素裹,水波映滟。

一绯一银,破空时奏响林籁泉韵般清吟,风风韵韵;交战处金戈铁马,劈波斩浪,无形风波一道又一道。

附近的龙族实力?不够的都老老实实缩回头,不敢再多瞄半眼,实力?够的一双龙眼炯炯,灼灼地盯向?这边。

不说无形声波若龙吟虎啸,彼此纠缠,稍一碰撞就炸开?一朵朵滔天气浪,若遥遥宇宙星云碰撞,巨大能量潮起?潮涌,只?看两人身形变幻,银绯二色在空中肆意涂抹描画,便是一种极致的视觉享受。

“漂亮。”大龙啧啧点评,夸这剑刺的角度刁钻,夸那绯刀攻击得恰到好处,窃窃私语,尽是对人族的羡慕。

神族成长期长,不似人族,资质逆天的短短数百年,就能成长到他们这个高度。场上战斗的两人,瞅瞅骨龄,全都不足他们一个零头,但真实战力?,却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加之人族繁衍能力?强,百年能不知有多少?新生儿出?生,纵然这点资质万中无一,百年内也会出?一个两个。

不似神族,千年未必生下一个。

啧啧,天道对人族,真是偏爱有加。

若非神族当年当机立断,做出?个正确的决定,以神族这漫长的成长期,以及低下的繁衍能力?,早不知多久前就被天道给淘汰了,哪有现在这般平和舒适的生活?

“人族真是得天独厚。”青龙长老对黑龙长老开?口,话语里无尽喟叹。

“人族当兴。”黑龙长老开?口子?,“此乃必然。”

人族过去?无数年,在上古三十六族、神族、妖兽、妖族等族群之间挣扎着求生,但环境无论多么?恶劣,死?去?多少?族人,他们最终都如野草般挺立,又迅速繁衍生息。

上古三十六族俱毁灭于历史,他们神族,也无纯种血脉,只?剩下他们这群神族血脉浓郁的后裔,勉强维持昔日?辉煌;而彼时如草芥的人族,而今却成长到与他们、妖族同起?同坐的地步。

“他们生命力?之顽强,是其他种族缺失的,”愈是脆弱,愈是韧性,“他们总能第一时间适应环境改变,并定居驻扎。”

不像其他种族,天地剧变后,茫然不知所措,无法进化适应,渐渐消亡。

如上古三十六族。

龙族的窃窃私语,没有打扰到许机心。

她靠着椅背,若观摩一场表演赛,一边吃灵果一边吃果肉,打得精彩时,她还捧场的拍手鼓掌。

落日?溶溶金隐匿,暮色随海雾缓缓升起?,墨蓝色的苍穹上,星子?两三点,明月淡淡白。

银光流泻,如纱一地的地面,绯色和霜白依旧在勾勒瑰丽的色彩画。

须臾,银色画笔蓦地抽身而走,堆云似的身形筋斗云般翻转,又悬于虚空。

谢无疾将剑收了,盘腿凌虚坐下,对谢南珩夸道:“你刀道不错。”

居然是恒韧,难怪越战越勇。

谢南珩持刀立于原地,汗珠从额头滑滑落,顺着脸颊轮廓往下,一滴滴的滴入衣襟。

如珠溅玉。

他喘息着,慢慢站直身体,手中那柄绯色的刀,慢慢的变得清淡虚无。

他朝谢无疾行了一礼,声如金玉敲击,“珩过谢前辈指教。”

谢无疾摆摆手,道:“所有意愿,可再来寻我切磋,我就住在这儿。”

他一指敖西?云住处。

“是。”

那边,许机心将啃吃到一半的肉干收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捉住谢南珩的手。

谢南珩的手本来白净无俦,如同艺术品,然而此时青筋微微浮起?,这是持刀时力?量用得太大,而蓬勃鼓动。

虎口处也有数道血红色伤口,在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如同雪上红花,十分显眼。

失去?完美美感,但更真实。

许机心摸出?药膏抹在他虎口上,又揉揉捏捏他的手指筋脉,助他放松手部肌肉。

若谢南珩有修为,灵气运转几圈变成缓解,但他没有,除了请人帮忙,就是用赤焱真火烧一烧—谢南珩本来的打算是,体内真火升级为赤焱真火后,便晋级。但从黄衣女修那得知这儿是幻境,为谨慎起?见,没有服用。

万一,幻境为假,他服用了净火莲,到真实世界时,本该进阶为赤燚真火的,结果只?升级为赤焱真火呢?

白白浪费一颗净火莲。

等出?幻境,看情况再服用。

谢南珩垂眸,能瞧见许机心担忧的眉眼,精致的侧脸,她正专心致志的替他揉开?手上损伤的肌肉,因为太过专注,脸颊微微鼓起?。

他笑了笑,享受片刻许机心的温香与怜惜,收回手,用真火快速煅烧,“没事了,悦悦,你看。”

他将用急火煅烧了一遍的双手举起?,灵活的动了动。

谢无疾啧了声。

他也是仙人血脉觉醒者,对真火煅烧肉…身的疼痛最有发?言权,看谢南珩面不改色的模样,绕是他对其他谢家其他几脉有意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狠人。

他又望了眼许机心,倒是明白谢南珩属于哪一脉了——属于那个专出?痴情种,将自己一脉折腾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第二脉。

旁的脉系,找道侣全凭家族做主,只?找门当户对资质优秀的,这一脉,道侣一定要?找合自己心意的,家族若是给他们定了婚契,他们能嚷出?这婚契他们不认,谁定的就是谁的混账话。

偏生他们这脉眼光高,性子?挑,直到身死?或者飞升,都有可能没找到道侣。

其他支脉枝繁叶茂,只?有这脉,时常担忧他们血脉断绝。

这一脉,倒也没那么?讨厌。

这边,许机心捉住谢南珩的手翻来覆去?的瞧,见确实没问题后,放到嘴边亲了亲。

天柱上的黄衣女修见下边打斗已止,从天柱崖边跳下,跳到一半,她脚下凭空生出?青色烟云,却是荷叶状飞行法器。

她走到谢南珩身边,道:“天晚了,我带你们去?居住的院子?。”

此时天色确实已晚,明月隐匿,星光繁密,璀璨而绮丽。

黄衣女修话音落下,场上众人众龙散去?,许机心和谢南珩没动,许机心婉拒了黄衣女修的要?求。

她是妖,还是有着圈地盘的朴素本能,若是可以,她更乐意呆在她认定的属于自己的地盘上。

而且,她看了战斗中的谢南珩,想干些坏事,还是在自己的房子?比较好。

反正建个房子?不费事。

谢南珩自然不会辩驳许机心,当即摸出?白钨矿、圭石矿等炼器器材,开?始炼制园林。

黄衣女修在旁坐着,和许机心一边啃肉干吃灵果,一边慢慢见屋子?法器已经成型。

她拍拍手,指着自己院子?的空地,对许机心道:“弟妹,放这,当个邻居。”

许机心没有拒绝。

将房屋法器放下,法器见风而长,瞬间一栋精雕细刻、美轮美奂的大园林。

当然,园林内只?有雕栏玉砌、亭台楼阁、枯池假山,并无草木装饰。

许机心视线在周围扫过,化作原型冲进山里。

这还是黄衣女修第一次见到许机心的原身,吓得后退两步,“蛛、蛛女?表弟,我没瞧错吧?!”

谢南珩听到黄衣女修这反应颇大的有歧视含义的蛛女二字,眉宇间透露着不悦。

他神色淡淡,声音冷了几度,“宣表姐,慎言,悦悦有名?字。”

黄衣女修:“……”

好吧。

表弟不愧是天之骄子?,连蛛女也无所畏惧。

她麻溜道歉。

谢南珩淡应道:“我不希望再从表姐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黄衣女修捏了下嘴,保证道:“绝对不说。”

说话间,许机心扛着一株梨树冲了过来。

梨花大如华盖,常年堆积如雪,不会凋零,不会结果,一眼望去?,花团团的若翻滚的白云,风景格外俏丽。

因其花开?不败,取之为“春不尽”,又名?“岁月雪”。

“表姐晚安。”许机心扛着这株岁月雪进了院子?,经过黄衣女修的时候,礼貌的开?口。

进了院子?,她将岁月雪种下。

谢南珩朝黄衣女修点点头,道:“表姐早些休息。”

说着,进了院子?,将结界升起?。

许机心这时抬头,一双眼灼灼,比天上星辰还要?璀璨。

谢南珩喉结动了动,点星似的眸,幽深暗沉。

许机心朝谢南珩笑了笑,手指勾起?,有蛛丝编织成带,若蛇般缠向?谢南珩,谢南珩没有反抗,任蛛丝带将自己捆得严严实实。

他一双眼盯着许机心,眸色亦亮得惊人。

许机心触及他的视线,心脏又砰砰砰地跳,她果断选择进屋,不看谢南珩。

谢南珩被捆着飘在空中,若放风筝般,被送到床上。

床上软软的,是许机心先织了床床垫。谢南珩安静地躺着,望向?许机心。

许机心慢吞吞的往这边走,见谢南珩望过来,她朝他腼腆一笑,清凌凌的杏眼水光潋滟。

坐在床边,她抚摸上谢南珩的额心,低声哄道:“南珩,乖,将那柄绯色的刀拿出?来。”

谢南珩安静地瞧着,没有任何?迟疑的,拿出?本命法宝。

许机心握住绯刀刀柄,手指抚过微陵的刀脊。手指白皙纤长,搭在绯刀上,色彩对比十分强烈。

她抚着刀,犹如抚摸情…人。

谢南珩脸颊微热,浑身也似火烧,明明许机心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却像是置身蒸笼,热得难受。

他舔舔燥…热发?干的唇,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愈发?期待。

许机心欣赏够了这柄绯色的刀,面上露出?微微浅笑,:“南珩,将这刀变小,这么?小。”

许机心比了比手掌。

谢南珩听话照做。

许机心满意的弹了弹刀背,俯身凑到谢南珩身边,刀尖从他腹部,慢慢往上轻轻移动。

许机心动作间,带来阵阵馥郁甜蜜的香风,强势而霸道的攫取他所有的嗅觉,他听到自己的心脏一声跳的快似一声,不知道是被香风诱…惑,还是刀尖划过胸膛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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