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到一半, 许机心垮着脸,又收了回去。

不行,她?做不到。

谢南珩实在是美丽, 但他原型,实在接受不来。

谢南珩的玉手依旧悬到许机心面前, 一动不动,他望着许机心,眼含期待。

触及这双眸子, 再铁石心肠的人, 也没法狠下?心,许机心再次抬手, 小心翼翼的, 用指尖碰了下?。

碰完后,她?的手若弹簧般收回,面上神色, 十分难看。

谢南珩抿唇,没想到悦悦反应会这么大。

他垂下?眼,长睫在眼睑下?抹上一层清灰, 好似在美人垂泪。

许机心一冲动, 握着他的手。

抗拒感又从心底滋生,她?不断暗示自己, 这是?大美人, 这是?大美人。

谢南珩心头失落一扫而空。

见?许机心忍得难受, 他慢慢收回手, 笑道:“悦悦很棒, 我也很开心。”

不急,慢慢来。

悦悦喜欢他, 为他神魂颠倒,又介怀他的本体,看似不可调和,其?实矛盾点没那么大。

只要悦悦对?他的喜欢,压过对?他本体的厌烦,又或者熟悉了他的靠近,将他和其?他金色鸟儿?区分开来,当他在悦悦眼里?只是?他,而没有?金色鸟儿?这个?附加标签时,才是?两人感情更进一步的时候。

谢南珩心头有?了计较,声音温和:“悦悦明天吃鱼羊汤?味道最为鲜美的青木羊。”

“好。”许机心的注意力被谢南珩嘴中的美食吸引注意力,嘴里?不自觉分泌口水。

谢南珩轻笑,悦悦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吞咽口水,面上端得若无其?事,但她?那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出卖了她?,微微有?肉的脸颊鼓动,可爱极了。

“那悦悦,你先?休息吧,我去找青木羊。”

许机心正准备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你好像说过,青木羊很满抓?”

谢南珩道:“这得看什么修为,修为低,自然难抓,修为高了,就和抓小鸡一样?。”

“我最多后天,就会回来。”

许机心点头。

没有?假惺惺的说抓不到就别抓了,她?确实想吃。

谢南珩说完青木羊的故事后,她?就一直念念不忘。

“那你要早些回来。”

“昂。”

蛛蛛没有?良心,谢南珩刚安置好住处,就跑出去抓羊,她?不仅不说帮忙,反而径自去睡觉,理所当然的等着吃。

谢南珩临走前不太放心许机心,怕她?又逃了,给她?套了个?手镯。

许机心盯着手腕上沁着血的白玉,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点像宠物环。”

到底没有?撸下?来,而是?老老实实的戴着。

次日,许机心迎着已?上三竿的日头出门?,门?口院子有?几只毛茸茸的小黄鸡走来走去。

小黄鸡刚出生没多久,一身胎毛绒绒的,嫩黄嫩黄,蓬炸得如一个?毛毛球,称得上一句可爱。

许机心瞧见?,愣了一下?,将小黄鸡一篼袋装了,往外一丢。

篼袋瞬息间消失于千万里?之外,片刻,银色飘忽若雾,又化作雾纱,回到许机心身边。

暗中观察的谢南珩若有?所思,悦悦并不畏惧黄色鸟儿?,只是?单纯不喜。

这个?就好办了。

若是?怕的话?,不仅容易让人利用这个?弱点来对?付悦悦,还容易导致悦悦在克服这个?‘怕黄色鸟儿?’心魔过程中,对?黄色鸟儿?的厌恶一层层加深,到最后,可能悦悦不再怕黄色鸟儿?,却会对?黄色鸟儿?深恨恶绝。

如此?,他和悦悦之间的可能性,更为渺茫。

现在这个?,反而是?好消息。

谢南珩从暗处走出,笑道:“悦悦,早。”

许机心眸光一亮。

谢南珩从回廊走向日光下?时,万道瑞光投洒,灿灿金光在他身边炸开,煌煌不可逼视,美不胜收。

她?头一次觉得,金色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不过很快,她?觉得金色依旧让人讨厌,只是?放到谢南珩身上,才显得讨喜——小龙崽从月亮门?那边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金。

小龙崽容貌和敖西云相类,又因面庞带着稚嫩而气势没那么足,也没敖西云那么出众,但他富有?年轻的活力与桀骜,未尝不能说他拥有?另一种美。

而金色张扬明艳,衬托得小龙崽神族特?有?的尊贵之气尽显,反而比玄色更适合他。

但瞧在许机心眼里?,小龙崽一身金灿灿,辣眼睛,让她?手痒,想抽人。

她?捂着眼,眼含痛苦,“圆圆,怎么忽然穿金色?”

小龙崽怒瞪谢南珩。

这就是?他说的,悦悦姐姐喜欢鲜艳穿着,喜庆?

还红色太艳,绿色太俗,金色刚刚好?

谢南珩手一抬,一件玄色外套落到小龙崽身上,他若无其?事得开口解释:“圆圆这不是?想着,咱们安家,穿得喜庆点庆贺一下??”

“那可以穿红色绿色呀。红色喜庆,绿色热闹。”

对?,蛛蛛审美就是?那么俗,喜必红,俏必银,热闹为绿,金最讨厌,其?他颜色普普通通。

小龙崽盯着谢南珩,更为悲愤。

他对?当悦悦姐姐侍君真没想法,以前那是?童言无忌,现在真没必要对?他死防严防。

也幸好他对?悦悦姐姐没那种心思,不然被谢南珩摆弄这一遭,不得自闭过去?

“我也劝过他,他喜欢金色,说龙族以金龙为尊。”谢南珩煞有?介事地开口。

“我,”小龙崽不干了,正准备辩驳一下?,忽然见?谢南珩偏头,对?他含笑吟吟,“圆圆,中午吃青木羊,留下?来吃个?饭?”

小龙崽的话?全卡在嗓子眼,所有?的悲愤一扫全空。

在美食面前,误解算什么?

反正没损失。

他麻溜改口:“对?,我羡慕金龙,所以想穿一身金,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金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黑龙一样?不差。

他问谢南珩:“学学姐夫,青木羊怎么做?是?烤全羊,还是?一羊多吃?”

许机心被小龙崽这话?逗笑,又见?他玄色外衣将金色遮掩得严严实实,放下?手,问:“你倒是?会吃,那你想怎么吃?”

谢南珩没接小龙崽的话?茬,只望着许机心,小龙崽明白了。

得,青木羊怎么吃,他没发?言权,只有?悦悦姐姐有?发?言权。

他眼珠子转了转,笑得甜滋滋的,“悦悦姐姐,咱们一羊多吃好不好?羊头卤辣,羊身做烤肉焖肉炖肉肉汤,羊排做椒盐,红烧等等,一只羊,百道菜,再留一点骨头,明天吃羊肉古董羹,又是?一道汤,百样?菜。”

许机心听着听着,又喉结动了动,她?点头,“好,就这么吃。”

她?望向谢南珩,可怜巴巴。小龙崽也偷溜溜地瞧,一双眼里?尽是?期待。

如出一辙的渴望。

谢南珩没有?拒绝,“行。圆圆,过来打下?手。”

小龙崽没问为什么许机心不用动手,屁颠颠地跑过去,“悦悦姐夫,我做什么?”

许机心难得有?那么丁点罪恶感,主要是?小龙崽这个?在她?眼底还是?个?孩子的半大小子都主动要求做事,她?这么大只蛛了,干吃白饭也不好。

她?问:“南珩,我呢,我能做什么?”

小龙崽能控制水元素,青木羊归他处理最好,若是?换作许机心,谢南珩担心她?处理的不耐烦,直接将骨肉给溶了,请他们吃剧毒营养液。

咳。

他郑重?道:“悦悦,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很重?大,咱们之后还有?没有?零食吃,就全看你了。”

许机心本来以为谢南珩会给她?分点轻省的活,毕竟她?有?自知之明,不喜火,不能掌厨,厌恶脏,不能进行青木羊第一道处理,顶多洗洗骨肉,浮去学沫,又或者去洗配菜,丢垃圾之类无关紧要的活。

结果没想到,谢南珩会给她?分配重?要事情。

她?不由得站直身体,认真道:“是?什么,你说。”

“制作卤味。”谢南珩道,“我之后没时间做,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你。”

许机心果然起了浓重?的责任感,还有?着孩童似的跃跃欲试,她?拍胸脯保证:“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小龙崽:“……”

呜呜,他也想找个?这么宠着自己的伴侣。

许机心做之前,以为真是?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做之后,她?心里?只有?六个?点。

这有?什么难的,就守着时间将羊头、羊骨、羊肠、胡明果等放入卤水里?,什么技术含量都没有?,等候期间也无聊。

不过等着等着,香味渐渐弥漫,许机心有?点等不住了,她?往釜里?探头探脑,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在厨房里?洗配菜的小龙崽探头,悄咪咪的问,“悦悦姐姐,好香啊,可以吃了吗?”

许机心得了理由,迅速拿起筷子去夹,“我替你尝尝。”

谢南珩无语,“悦悦,刚下?釜没多久,入没入味且不说,没熟呢。”

许机心遗憾的将羊肉骨放回去。

小山峰左侧,数间茅草屋,连同前后农田药田,被阵法遮掩得严严实实。

东边那间茅草屋前,摇摇椅上躺着一名外表约莫二十七八的慵懒青年,他摇着折扇,晒着太阳,懒懒散散得昏昏欲睡。

忽然,他猛地坐直,犹如垂死惊坐起,鼻尖不断耸动,“哪来的香味,这么霸道!”

他扬声喊道:“小火鸟,是?不是?你?”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天而下?,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骂道:“不许叫我小火鸟,小虫子。”

慵懒青年嗅了嗅红衣女修身上的味道,不敢置信,大感失望,“不是?你?”

他又懒洋洋的缩回椅子上。

“当然不是?我。”红衣女修站在空中,鼻尖不断耸动,“我可做不出味道这么香的食物。估计是?邻居做的。”

“对?了,隔壁那邻居,你有?没有?查探下?,是?哪个?族的,怎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妖族与神族差不多,多聚族而居,城池是?部落更是?族地,只有?少数妖族会离群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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