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他的专人已经死了!”海因茨眯起眼,怒气腾腾,“你在怕什么?秦恬,你不是个胆小的人,但你总是担心这担心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德国,才是胜利者!只有我们能保护你,可你却宁愿抛弃奥古也要和我们保持距离吗!?”

“我没有抛弃他。”秦恬急了,“你哪只眼看到我抛弃他了?海因茨,别仗着你是军官,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

“你告啊。”海因茨反而笑了,他指指后面来去的护士,“新的副官没有下来,负责照顾奥古的就是这群貌美如花的年轻护士小姐们,她们来这不仅为了救死扶伤,更是为了能和一个军官发展些什么,你觉得奥古这样的,会不会很抢手?”

秦恬捂住额头:“海因茨,你明明说奥古不近女色,何必拿这个来刺激我。”

“受伤的时候最脆弱,你又不肯照顾他,难免出现点不可预料的转变。”海因茨笑得阴阴的。

秦恬无奈:“那就是命了,躲也躲不过,随便你跟他说什么,反正我相信他懂得。”

相信他明白自己的苦衷,相信他知道自己也有责任,相信他,相信自己。

海因茨气哼哼的跟着病床走了,秦恬在手术室门口呆站半晌,慢慢的走回秦母的病房。

坐在秦母的床边,她眼前老晃过奥古斯汀全身是血趴在床上的样子,背上全是伤肯定很疼吧,他虽然当兵,虽然是男人,但是一个在上辈子养尊处优过的人,就算后面当过兵,也不至于受像现在这么重的伤。

肯定很疼很疼,秦恬想着,感觉背后一阵发毛。又想到医生说左手骨折……

趴着,左手还残着,翻不了身,撑不起身子,这样一直到背后的伤好全,然后还要慢慢的养骨头……

这苦头,吃的有点厉害。

秦恬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疼,同是穿越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她不禁有点后悔了,比起奥古的伤,她顾忌的那些事,仿佛根本不算什么,当初就该答应海因茨,去照顾奥古,至少,她还可以陪他聊聊天。

可抬头看到秦母苍白的睡颜,秦恬又打消了那个想法,冲动是魔鬼,一着不慎,一辈子就悲剧了,她得忍住!

心里骂自己,秦恬,你敢不敢再胆小点,敢不敢再狠心点?!

第二天早上,秦恬是饿醒的。

她看看天还没亮,捂着肚子到外面接了一杯水灌下去,好歹垫垫饥,等会帮秦母吃完了早饭,她就跑出去,先到老屋拿了昨天买的面包牛奶,然后看看奥赛街那儿的戒严有没有解除。

这么计划着,好歹忘了点饥饿感,她捂着肚子实在没有睡意,便四面乱晃,不由自主的就晃到了二楼。

她听周围的护士讲过,二楼的集体病房都是一些受伤的军官。

病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睡觉或是昏迷,趴着睡的有好几个,秦恬在几个病房前都张望了许久也没看出谁是奥古,等到七点的铃声响了,病号饭该来了。

秦恬叫醒秦母,先量了体温,已经好了不少,看来不用住满三天,又吃了药,然后再喂早饭。

早饭不是很丰盛,但足够吃饱,看得秦恬口水直流,秦母又问:“阿恬,你吃了没?来,你也喝口粥。”

这回秦恬不说谎了,直言道:“还没吃,不过你吃完了我就回去躺,我在老屋有买吃的,粥我就不喝了,你生着病呢,也不怕传染我啊。”

秦母没话说,乖乖的吃完了东西,然后忧心忡忡道:“你等会回去,看看咱家那边……”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计划好的呢,放心,很快就回来。”

吃完饭,让秦母继续躺下休息,秦恬拿上大衣,又在二楼病房区那儿溜达了一会儿,那儿护士,副官,士兵们,忙忙碌碌的喂药打针看伤吃饭,依然看不到奥古斯汀。

秦恬没办法,跑出医院。

她坐地铁到老屋那儿拿了面包和牛奶,天气冷,牛奶还能喝,她狼吞虎咽一下子吃掉了半个,然后打着嗝抱着剩下的食物出了门,往戒严区赶去。

路口已经没了路障,看来戒严已经结束,秦恬一阵高兴,马不停蹄的冲到福气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福气楼里面桌椅凌乱,碎盘满地,一副台风过境的样子,秦父正和康叔拿着簸箕和扫帚收拾着,看到秦恬,也没说什么。

“阿爸,这是怎么了?!”

秦恬走进去,地上都是垃圾,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她甚至在碎片中看到了弹壳!

“阿爸,你们受伤没?为什么还有弹壳!?啊!还有血?!”

“晦气啊,阿恬。”秦父叹气,“几个法国特务,昨天早上躲到这附近,德军挨家挨户的搜,好死不死他们躲在我们店里,他们劝降不成就开打,可怜了我的店啊……”

“你你你有没有受伤咧?!”秦恬上上下下的摸秦父。

“没事,我到的时候,我们店里的已经被抓出来了,但是听说还有几个在附近别处躲着,又折腾了一下午,昨天半夜解的禁。”秦父把碎木头碎瓷片扫进簸箕,心痛不已,“这种事情,都找不到人赔偿,这一大片地方好几家遭殃,听说抓出了十来个特务,我还算运气的,你常路过的那家面包店老板娘,被流弹击中,当场就去了,哭都没处哭……你阿妈呢?”

秦恬听得酸涩不已,回答道:“阿妈担心你,老屋又没炉子,生病了。”

“啊?”秦父扫把都掉下来,“她现在在哪,没事吧?!”

“我遇到个朋友,送到医院去了,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我没带钱,回来看看。”

“哦,没来也好,你先拖着,大概晚上我和你康叔就理好了,你阿妈也不至于太担心……真的差不多好了?”

“真的,本来也不是大病,打个针吃点药就好了。”

“诶,真要谢谢你那个朋友,你这丫头出门也不爱带钱,现在欠了人家了吧。你还差别人多少钱?”

“我,我还没问。”秦恬囧,“看病要多少钱?你先给我。”

“阿爸阿妈身体好,也没去看过,不清楚啊,要不,钱包你先拿去,还一点是一点。”

身体好还一个气急攻心就病了,哪门子健康啊,秦恬腹诽,接下钱包,打开一看,也就几十法郎,不过也算多了,她放好钱包,拿起了扫帚。

“你干嘛呢?”秦父问。

“帮你打扫啊。”秦恬一脸理所当然,“不会你俩老爷子在这儿慢吞吞弄吧,我这么个壮劳力你要赶出去?”

“壮劳力?哼,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到楼上吧,二楼三楼归你,弄好了就走吧,去照顾你阿妈,别的就别管了。”

“你都知道我娇滴滴了还给我分派俩楼层!?”秦恬这下不自称壮劳力了,一边惨叫一边屁颠屁颠上了楼,一看二楼,虽然桌椅乱了点,但没什么大变化,“阿爸!?二楼没什么事儿啊。”

“枪战在一楼就够了,二楼三楼是德国兵担心没抓完搜查了一遍,把桌椅搬回位子就行了,反正楼上又不开放。”

“哦。”秦恬缩回头,又觉得不对,大叫,“那咱家呢!?”

“昨晚儿弄好了。”

“……”看来也被搜查过了,要不要这么细致啊!

秦恬满腹牢骚整好二楼三楼,相比二楼,三楼包厢区更悲剧,几个锁好的包厢门都是被踢开的,锁坏了不说,门也要换。

这损失可大发了。

一直弄了两个多小时才弄好。秦恬下了楼洗漱了一下,给秦母带上了毛巾等东西,一旁秦父走过来,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裹,里面是个大食盒,另一只手也有蓝布包裹,包着一个搪瓷锅,他把两个包裹递过来:“拿得动不?”

“吃的?”

“恩,食盒里是你们俩的晚饭,菜够多,放开吃,锅子里是鸡汤,煲了两个多小时,够味儿了。”

“这么一锅,怎么吃的完啊?”

“那就慢慢吃,反正别带回来了。”

“行……阿爸,你们慢慢来,别累着了。”

“哈!”秦父笑道,“小丫头懂得心疼了,没事,你阿爸和康叔什么苦头没吃过,这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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