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摸黑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手无目的地向前伸。

随后才听到一个声音说,“没事,”语调压抑,好像在忍耐什么,“只是杯子碎了。”

沈良庭敏锐地察觉不对,向他那边走,因为对路线不熟悉,膝盖撞上了茶几,金属脚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你在那儿,不用过来。”傅闻璟说,伴随着不稳定的喘息。

“你还好吗?”沈良庭问,心中焦急,他绕过茶几两步走到酒柜那儿,但他不知道傅闻璟的位置,手伸过去,先碰到冰凉的酒瓶,差点把酒瓶碰倒,然后摸到墙,顺着墙面一路摸过去,才和一只手相触。宽厚骨干,他心中定了定,十指交叉进去,把那只手握住,才用最镇定的语气说,“你怎么了?”

掌心潮湿冰凉。

窗外的闪电再度降临,在刹那间照亮了室内,一切入目的景象都是苍白刺目的,因为骤然的曝光显得狰狞失真。他看到傅闻璟靠着墙,脊背微弓,失去定型的黑发凌乱垂落下来,遮蔽了半张脸,眼睛畏光而半闭着,脸庞失色,额头有沁出的冷汗。

闪电带来的光明一闪而逝,短暂的白亮后又陷入沉寂黑暗。

只是片刻,交握的手用力,傅闻璟狠狠将他的手捏住,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沈良庭猝不及防被拉过去,身体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手臂被挤压禁锢,如同焊死的钢筋般无法撼动,骨头被勒得疼痛。肩膀上压上重物。傅闻璟的头抵着他的肩,轻轻说,“说了不用过来,沈良庭,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话。”

沈良庭迟疑片刻,然后抬手,搁在他的脊背上,隔着衬衣,仍然摸到一片潮热的汗,“你还好吗?”

傅闻璟的吐息贴着他颈侧的皮肤,沈良庭敏感地缩了一下,有一点轻微的发麻。

“摔碎了杯子,抱歉,不能给你酒喝了。”傅闻璟无奈笑了,“你看,坏事总发生在黑暗里。”他闭上眼,侧脸感受着怀里人温暖的皮肤,发梢带着一丝轻微的薄荷香,是洗发水的味道。在起伏的黑色波涛里,能抓到一个陪自己沉沦的人,这里深不见底,有人陪似乎就能分担恐惧。

沈良庭抱着他的手收紧,“不要管酒了,你没事吧?”

“没事。”傅闻璟安静地靠着他,等了许久才说。

沈良庭扶着傅闻璟到沙发坐下来,他想起身去看一下停电的原因,可傅闻璟一直没有松手。他小幅度地挣扎了下,发现没有效果,也就静静坐着不动了。

傅闻璟从后环着他的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吓到你了?”

“没有,只是不知道你怕黑。”沈良庭轻声说。

“也谈不上怕,只是会想到一些事。”傅闻璟语调低压着,搂着沈良庭的手臂一点点收紧,几乎是要把人勒毙在怀里的架势。

“那你想说说吗?”沈良庭试探着问。

“其实没什么。”傅闻璟的声音闷在睡衣柔软的棉布中,“发生在好几年前了,都是不好的事情。”

沈良庭顿了顿,手放在他背上,放轻了声音,“不说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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