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午后阳光静谧,爬山虎和葛藤层层包围着楼体,住院楼下供人休息的花园里站着一个人。

沈良庭开车到医院,到楼下了却不上去,靠着楼下的紫藤花架抽烟。烟雾在他脸前聚拢,又忽的被风吹散,散出点点火星。

一根接一根,抽得很凶。

他今天来,是张兰叫他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跟张兰已经很久不联系了,想来想去,要么就是因为何帆。

不过就算张兰不找他,他也早晚打算来一趟。

明枪暗箭他都不怕,但是烦,好比身边没完没了飞着苍蝇,不能有什么实际害处,可是嗡嗡地不得清净,还不如大家把事摊开来说。

他梳理了可以用来应对的话,毕竟他手里还握着张兰等人挪用公司资产的把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握有主动权。

可谁知在病房里,沈良庭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少虞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沈良庭笑着说,“哥,你来了啊。”

沈良庭僵立在门口,沈少虞跟他长得不像,同父异母的兄弟,沈少虞更像沈文鸿,脸是瘦长型,额头饱满,鼻有一点轻微的鹰钩鼻,五官英俊,再加上年轻,举止跳脱,充满活力朝气,还有点艺术家的疯狂野性。脸是偏文弱书生气的,身材却伟岸,生了高大的骨头架子,连这点都和沈文鸿一样。

沈良庭每次看这个弟弟,都有种看到父亲影子的感觉,会让他悚然一惊。

但这个弟弟却没有任何上进心,总是表现得疯疯癫癫,没个正型,天天嚷嚷着要去沙漠种树,结果大学还没毕业果然跑去国外了。张兰一心想让沈少虞继承家业,只是这个儿子显然意不在此。

沈良庭也说不上对这个弟弟是什么感情,要说兄弟亲情,凭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和兄弟间少的可怜的交际,肯定是寥寥无几。

张兰是在以为自己不孕的基础上,意外怀上的沈少虞,自然无比宠溺,觉得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小时候,沈良庭感受最深的就是对这个尚在襁褓中就享有父母无限宠爱婴儿的羡慕,觉得沈少虞连名字的寓意都受尽偏爱,不图显贵,只图平安无虞。

也正由于有了沈少虞这样爱说爱笑,聪明机灵性格的对比,沈良庭这个沉默寡言、木讷沉闷的外来的替代品,就更惹人嫌恶了。

见沈良庭呆立在病房门口不肯进来,沈少虞自来熟地走过去把他拉进来,“哥,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你快进来看看爸爸,爸爸终于醒了!”

听到这个不亚于平地惊雷。

沈良庭一脸震愕地扭头去看。

病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老人,果然已经睁开眼,被搀扶着坐起,正侧转头平静地看向他。

沈良庭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拼尽全力才勉强支撑自己没有表现出异常。

“爸?”他迟疑地叫。

但沈文鸿只是转了转眼珠,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文鸿只是对外界有反应了,还没有完全康复。”张兰温柔地擦了擦老人嘴角流下的涎液,“但医生说这是早晚的事,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转机。”张兰说着几乎哽咽起来,庆幸这么久的守护,总算不是白费。

沈良庭几乎罢工的脑子这才迟缓地运作起来。

原来沈文鸿还没有康复,只是醒了。

他舒展了拳头,觉得虚软的身体恢复了点力气。

所以张兰会叫沈少虞回来,因为她觉得她终于有了抗争的底气。

沈良庭满眼陌生地看着神情呆滞的老人,沈文鸿已经有感知力了,不知道他对自己目前身体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的情况,会是什么感想。

“爸爸能醒来就是好的,我会再去联系医生,争取让爸爸早日恢复正常。”沈良庭尽量让语调平稳。

张兰抹了抹眼泪,把沈少虞拉到自己身边,“少虞也快成年了,正好他们学校放假,我想让他这段时间就跟着你学一下公司的事,毕竟等他毕业了还是要来帮文鸿的。你看怎么样?”

沈良庭不声不响地看着张兰惺惺作态的样子,“少虞也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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