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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秀琴从医院带了好消息回来, 庄蔓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慢慢恢复了。
她切碎庄在买来的荸荠,拌进瘦肉馅儿里,在案板上撒面粉,挂着笑擀饺子皮, 不?由憧憬着以后的生活。
饺子下锅, 再热气腾腾捞起, 几人围坐在折叠桌边吃饭。
庄蔓夹起饺子吹吹凉,一边吃一边说好吃。
云嘉注意到,只有自己碗里没有破皮的饺子, 不?仅完整, 还个个漂亮,但冯秀琴还是唯恐简陋,捧碗问着她吃不?吃得惯。
云嘉点点头,从淡白?色的热面汤里小心夹起一只饺子, 咬了一点饺子皮说:“好吃。”
庄在这时从放电磁炉和调味的简易厨区走?过来, 手上不?止端了自己的那份饺子,还有另一只小碗, 深褐液体上漂几点晕开的晶亮油花。
小碗放在云嘉手边。
冯秀琴闻到了味,问:“云嘉喜欢吃醋啊?”
云嘉:“嗯。”
他放下自己的汤碗,拿走?云嘉面前的, 筷子别住碗口将?汤水一点点倒掉。
冯秀琴有点抱歉地笑说:“我们吃惯了汤饺, 我忘了问你, 下次我就?记得了。”
云嘉摇摇头说没关系, 都好吃的。
庄在将?碗重?新放回她面前, 没了汤水, 瓷碗都不?再那么烫手了,云嘉也终于?敢捧在手里, 她沾了沾碗汁,第一口就?吃出自己习惯的味道,酱油,醋和芝麻香油,连醋的比例都是正正好的。
她悄悄靠近庄在,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吃饺子喜欢沾这个的?”
她大?概不?知道她的吃饭口味在黎家是头等大?事?,只要稍留心就?能知道她的饮食习惯。
即使现在不?是经常来黎家吃饭,陈文青也一直把宝贝外甥女挂在嘴边,看到田姨买了什么云嘉不?喜欢的菜回来,都要说一句“嘉嘉不?喜欢吃这个”才反应过来今天的饭桌上并没有云嘉,又或者?看到云嘉喜欢的食材,随口说一句,嘉嘉最喜欢哪种做法,叮嘱田姨,下次云嘉过来再做一次。
庄在:“田姨说过。”
说云嘉不?喜欢饺子里有汤,馅儿里不?能浸汤水,破皮的饺子也不?吃,酱油和陈醋二比一,再滴一点香油,要芝麻香油。
云嘉很挑食,不?喜欢的东西一口不?肯碰,而看着脾气不?好惹又爱刁难人的黎阳却完全?不?挑食,就?是隔夜的剩饭剩菜,早上热一热拌一拌他都照样吃得香。
田姨说完,看着同样不?挑食的庄在笑:“你们男孩子,就?这点好,糙一点养也无所?谓,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嘉嘉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然要精细养着才好。”
云嘉慢慢咽下食物,说:“怪不?得。”
又敛下眼睛,看那小碗,心想,怎么田姨说过他就?记得,她使唤黎阳,黎阳就?做不?来给她调料汁,明明说了就?那三样,味道总不?对劲。
黎阳还要说她挑剔,姑奶奶你饶了我。
舅妈就?在一旁板起脸,斥责黎阳,怎么说话的,嘉嘉喊你表哥,你喊她姑奶奶,这在怎么乱辈分!帮妹妹做点事?怎么一点没耐心,你一倒倒半碗醋来,你怎么不?直接把一瓶全?倒了啊?
想到这里,云嘉端着碗不?由发笑。
庄在侧看过来,有点莫名,像在用眼神?问,笑什么?
云嘉唇角弧度反而加重?,说:“饺子好吃。”
冯秀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互动,听到这句话,忙说:“好吃多吃,不?够我再下。”
对于?云嘉经常来竹岭路这件事?,庄在心里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看到她是高兴的,和她相处的每个瞬间也都暗暗刻进心里一样珍惜,但总有一个声音时不?时冒出来,告诉他这样不?对。
比如,她翻来洗衣粉费力洗庄蔓的枕巾。
又比如,她在城中村这里遇到危险。
那是五一假期前的周末。
这几天接连升温,入夏的兴奋感在夜晚的露天大?排档里一览无遗。
成箱的冰啤酒从桌沿撬开,雪白?的酒精泡沫疯狂涌出,塑料凳上翘腿的女人穿得越来越单薄,短裙黑丝,脚尖晃着高跟凉鞋,酒酣耳热的男人吹牛吹到兴头上,敢直接脱掉汗淋淋的短袖,等大?排档的老板来说影响市容,才骂骂咧咧穿回去。
说你他妈一个破摊子有个屁市容,市政府要是管,你他妈第一个要收拾家伙滚蛋了,你他妈知道什么叫市容,跟老子拽这些?。
不?骂仿佛不?行,不?骂不?能彰显阳刚之气。
等旁边的女人用手抚一抚,说着“跟他们计较什么”,被捧得高人一等的大?哥这才肯慈悲作罢。
庄在从嘈杂声音里穿过,进巷子之前还蹙起眉在想,要是云嘉看到这些?怎么办?
附近好像新开了一家洗浴城,最近晚上在这一带出没的人越发不?像样儿了,听冯秀琴说上周还出现了聚众斗殴的事?情?,大?半夜警笛响了好久。
正想着,要不?跟云嘉说以后晚上不?要来这里了?
另一个声音又冒出来,其实她白?天也不?应该来这里的。
他分心往里走?,一个拐弯处,忽然有人猛撞到他身上,胸腔都被撞得发闷,他朝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低头一看,居然是一脸惊慌失措的云嘉。
她跑出来的巷子里,跟着追出来一个染黄毛的年轻男人,样子流里流气。
云嘉害怕地往他身后躲,手指攥住他腰部的衣服,也是这个动作,庄在看到她手指上的血。
庄在的瞳孔受刺激一样紧缩起来。
她受伤了?
而那个黄毛还在叫嚣,说她继续跑啊,还让庄在别多管闲事?。
庄在抓着云嘉的手腕,将?自己的衣服拉出来,黄毛以为这是要撇清关系,正露出得意的笑,庄在直接沉着脸上前,攥拳抡臂朝他脸上下死力一样砸去。
云嘉在一旁看呆住,脖根不?由瑟缩。
刚刚还得意狞笑的一个人,就?这么一拳倒下去了,用暴力提前结束拉锯,实在叫人倒吸凉气。
黄毛痛到缓不?过来,双眼都在晕,嘴里也不?干不?净地嚎着。
而庄在没有就?此收手,抓着对方的衣领往上提,不?给对方任何缓冲的时间,就?跟揪一块抹布一样把人提起来。
冷声问他:“你对她做什么了?”
黄毛龇牙咧嘴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可能跟刚刚那女生认识,这么一想,他还半死不?活的,又开始不?知死活地骂:“你,你妈的!她把我哥们打出鼻血了,你他妈的还打我,我靠,太他妈疼了,赔钱!都给老子赔钱!”
他一边喊一边嚎。
庄在愣了一下,松开手,人被扔地上了,他扭头直奔云嘉而来。
他手上有汗,用点力去搓云嘉手指上的血迹,搓开了,的确没有伤口。
这才从极度的应激情?绪里缓下来,他用力攥了一下云嘉的手,力度里,透着一种还好没事?的庆幸。
云嘉密密眨着眼睛,正觉得,这样拉手是不?是有点亲密了?
庄在出声,拽走?她的思绪。
他问:“你打人了?”
云嘉点点头,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
云嘉扫了一眼地上正爬起来的黄毛,说:“他朋友骚扰我,不?让我走?,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庄在点了一下头,好像认可这种情?况打人是对的。
那位鼻孔堵着纸的,这时也赶到场了,见黄毛口腔内膜出血,照地上吐了口血唾沫,愤愤道:“我靠,你他妈怎么也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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