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消失后,池醉和薄冰凝视着浓黑的夜色,久久无言。

天幕之上,乌云再度聚合,将冰冷的月色重新掩映。

等到最后一丝微光都被云层吞没,池醉才收回视线,淡淡道:

“我们走。”

三人扶着红毛回到屋里,将人绑在了床上。

“他怎么样?”池醉走近,发现红毛的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人明明昏过去没了意识,眼皮却突突地跳,一边跳一边外翻,瞧着很是瘆人。

他的四肢更是不住地抽搐着,手臂、小腿俱都青筋暴起,血管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一样。

宿琬摇摇头:“你得问宿眠。”

说着,宿眠就从她身体里飘出,飞到红毛边上摊了摊手:“这家伙暂时死不了,但离死已经不远了。”

池醉挑眉:“有救?”

“那当然,”宿眠苦恼地叹了口气,“就是有点麻烦。”

薄冰也走了过来:“怎么说?”

“他这种情况,八成是被抽了生气,”宿眠指了指池醉的天灵盖,“鬼有鬼气,就是你们人俗称的死气,人自然也有人气,便是与死气相对的生气……一旦生气从天灵盖溢出,人就会变成活死人,无药可救。”

池醉思考半晌,道:“照你这么说,他体内应该还有生气……不过为什么?”

要知道,红毛并没有像荷花池内的其他行尸那样彻底尸化,而是仍保留着一丝人气,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根本原因我也不清楚,”宿眠摆手,“但这家伙的运气是真的好,他体内有一点微弱的功德,保住了小部分生气。”

薄冰开口:“具体怎么救?”

“重新注入,缺什么补什么,”宿眠言简意赅,目光不留痕迹地歪到池醉身上,“像某些人那样,缺肾补肾。”

池醉:“……”

他磨了磨牙,选择转移话题:“那生气从哪儿找?怎么注入?难不成用我们的?”

宿眠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愿意当然没问题,不过这府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池醉狐疑:“你是说……殷府被抽走的那些?”

“对,不用白不用,反正这府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救也救不回来。

听到答案,池醉开始细细地思考,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薄冰抬眼问宿眠:“你能感知到那些生气的位置吗?”

“不能,”宿眠惋惜地摇摇头,“如果连我都感知不到,那就证明……那玩意儿藏得很深。”

“等等,不一定,”池醉突然出声,眸光凛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东西屏蔽了你的感知,或者说,那些气息被某种东西隔绝了。”

他刚刚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遍,发现生气的去处有且仅有两个,一个是平姑那里,另一个则是殷府内部,除此之外别无他处。

而封闭的、能隔绝气息,且不被人关注,更不会被人打开的地方……

月亮……

惊雷无声地落下,在池醉的脑海中炸出一个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

第二天上午,池醉没有再追着管家和可怜的小厮不放。

眼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幕后黑手也水落石出,他们要做的事情只剩两件:

一是找到生气,救醒红毛;二是等待冥婚的到来。

抱着这种念头,池醉的心情十分愉悦,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干掉了桌上大半的食物,看得人瞠目结舌。

然而当他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玩家时,原本放松的头脑却再度紧绷起来——

玩家数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过几天,就已经从二十锐减到了七八个左右,大堂的座位甚至连坐都坐不满。

可问题在于,这个副本的鬼怪根本无心杀人,像第一天死掉的壮汉,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去动纸人,哪里会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所以……

那些消失的玩家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死在鬼怪手中,还是其他?

池醉垂下眼睑,心知肚明。

他能察觉到的事情,薄冰和宿琬自然也一清二楚。

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几股不善的视线朝三人投来,如跗骨之蛆般贪婪、阴狠。

池醉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侧了侧身,小声地跟宿琬说了几句话,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透露出独属于队友的默契。

紧接着,一丝黑气从宿琬的指尖冒出,她装作埋头用餐的样子,遮住了一闪而过的猩红瞳孔。

而那丝黑气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快地没入其他玩家体内,悄无声息地送上了来自厉鬼的祝福。

嘻嘻……

祝你们好运哦

薄冰则在一旁文雅地喝着豆浆,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眸中那转瞬即逝的冷光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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