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桐儿道:“张货郎每年五月初十晌午到这里,咱们都和他说好了,要是有了好吃的糕饼糖果,先到咱们这来,任咱们挑。”

不过这些现在也不重要了。

倒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即便落魄了,即便只拿得出一串铜板,说起话来还颇有气势。

姜梨想着从桐儿嘴里打听出来的这些事,据说姜二小姐抵死不承认伤害继母,姜梨想,如果真是她做的,应该会理直气壮地大声承认吧。

“有很多糖么?”姜梨问。

这样性子激烈的人,在推继母流产后会喊冤吗?

“很多呀。”桐儿问,“姑娘想吃糖了么?”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桐儿在这里呆了六年还是如此,大概原来的姜二小姐性子更激烈。想想也是,如果不激烈,也做不出愤而自绝的事。

姜梨笑了笑:“想啊。”

姜梨知道她是早上去要床干褥子被拒绝,心里不舒坦才骂的,不由得失笑。

太苦了,因为太苦了,所以惦念蜜糖的甜蜜滋味。这些糖能让她尝到甜味,也能令一些人觉得苦涩。

小丫头气性还挺大,望着两个尼姑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骂道:“没毛的母鸡!”

桐儿兴高采烈道:“姑娘想吃糖了就好,前些日子咱们多攒了些铜板,能换好几筐呢,姑娘想吃多少都行!”

她们支使不动这些尼姑,而当初姜梨是犯了错被送到这里来的,带在身边的只有一个桐儿。桐儿是叶珍珍给姜梨挑的丫鬟,一直陪在姜梨身边。

姜梨道:“你说这附近就是鹤林寺了吧?”

从窗口看过去,桐儿踩在凳子上晾褥子,不远处有穿着灰色道袍的尼姑走过,并不看她们一眼。

桐儿呆呆地看着她,问:“姑娘也想去上香吗?”

这就是姜梨和桐儿唯一的奢侈。

“不。”姜梨道:“我不信佛。”

桐儿在晒褥子,姜梨坐在屋里,桌上放着一沓鞋底,这也是她每日要做的事,纳完五十个鞋底,可得一串铜钱。铜钱在这山里没什么用,桐儿也不能下山,只能等上山来的货郎到了,从他手里买点糖糕吃。

桐儿不解。

下了一夜雨,第二日天放晴,屋里的褥子全湿了。

姜梨的笑意更柔和了一点,她说:“佛有什么好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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