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淮眯眼:“就算他懂皮毛,贸然把大事交给他,怕是要出问题。”
“弃淮此言差矣。”静亲王摆手道:“三司府衙暗中加税一案,若是没有故渊,谁能捅上来?他可不是什么也不懂。”
“国仓如今余粮已空,军饷欠缺,国库的银子也只剩一百五十万两,都不够撑到秋收结束。”孝亲王道:“但故渊给本王保证,若是他来督管这秋收之事,秋收之后,国库存粮必足一年之军需。”
“三皇子刚回来。”沈弃淮摇头:“什么也不懂,如何担当此大任?”
“空话谁不会说?”沈弃淮冷笑:“但他做不到又该如何?”
“秋收是朝廷里最忙的时候。”孝亲王板着脸道:“眼下管事的人不够,不如就让故渊锻炼锻炼。”
静亲王笑道:“故渊说了,做不到,他便自贬为民,再不沾皇族富贵。”
税收出了大问题,皇城之外百姓尚且被剥削,更何况千里之外?皇帝年幼不懂,四大亲王却是明白,国之蛀虫不除,国库难盈。
自贬为民?沈弃淮眼神微暗,思忖起来。
“有什么用?”沈故渊道:“今年秋收,他是别想用钟无神了。”
按道理来说,一年收上来的粮食,的确是够一年军需的,但是各层剥削,到国库里的只有十分之一,这种暗地里操作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沈故渊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处处监管,让每个人都心甘情愿把粮食吐出来,所以,这海口怕是夸大了。
“惯用的伎俩了。”池鱼小声嘀咕:“这群人一出事就会找替罪羔羊。”
敛了心神,沈弃淮道:“本王也不是不愿意给他机会,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本王也无异议。只是,当真做不到的时候,各位皇叔别心软才好。”
主簿?沈故渊一听就挑眉,哼笑道:“弃车保帅。”
“我沈家男儿,敢作敢当,他有那般的魄力,咱们当皇叔的都欣慰。”孝亲王道:“但若是做不到,咱们也断然不会心软。”
“哎,听说了吗?三司使被告了!”邻桌的人低声议论:“今年的税收好像出了大问题,三司府衙里的主簿都被带走了。”
“好。”沈弃淮起身拂袖:“那就让本王看看他的本事吧。”
池鱼放心地被他拎着走,到了一家饭馆就坐下来点菜。
钟无神因伤总算糊弄了藐视先祖之罪,但兴许是他下手太重,钟无神竟然一病不起,诸事皆难管,焦头烂额之下,竟然让沈故渊趁虚而入了。
王府里不给吃饭,那外头有的是山珍海味,反正谁也拦不住沈故渊,他来去自如,潇洒得很。
这朝中关系有多复杂,上下该如何打点,都是沈故渊无法知道的,想接这摊子,怕是要倒大霉啊。
“吃饭。”
“这朝中,三司使与沈弃淮来往多,每年秋收,也是他们两个吃得最肥。”池鱼蹲在地上,将两颗石头放在一边,认真地道:“他们下头,参与的官差有数百人。税收需要的帮手很多,师父您无法不让这些人帮忙,但一旦他们帮忙,就难免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去哪儿啊?”
“但除了他们之外,京城里有两个人,是清流之辈。一个是静亲王府的小侯爷沈知白,一个是护城军副统领赵饮马。每年他们会参与秋收,但毫厘不沾,常被人背后排挤。”
“那就好。”火气顿消,沈故渊拎着她就往外走。
沈故渊听着,点了点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一般对人有恩,不是要求人以身相许吗?这人倒好,要求她嫁给别人?池鱼觉得莫名其妙,却也点了点头:“既然是师父开口,那徒儿莫敢不从。”
“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什么都不避讳我。”池鱼笑了笑:“所以他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
“随便嫁给谁,只要你成亲就行。”沈故渊道:“这算是对我的报答。”
这也是为什么沈弃淮必须杀了她的原因。
嗯?池鱼一愣,睁眼看他:“嫁给谁?”
“那你还真是能帮上我的忙了。”沈故渊哼笑:“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很烦。”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沈故渊皱了眉毛:“等你报了仇,立马给我嫁人!”
“我能帮的也有限。”池鱼很是担忧地看着他:“师父,您立的军令状也太激进了些,万一真达不到……”
“我需要时间。”深吸一口气,池鱼闭眼道:“我不会对他心软,也不会想跟他破镜重圆,我要的只是报仇。但……要完全释怀,怕是还得一个十年。”
“放心。”沈故渊胸有成竹:“这世上没有你师父办不成的事情。”
“活该你被他烧。”沈故渊翻了个白眼:“没救了。”
就算真办不成,他也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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