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数名宫人捧着朱漆描金的雕花托盘入了殿内,在楚彧面前停下,俯首恭敬道:“皇上。”

托盘内,放着叠好的深青色常服,内衫外袍,是楚彧常穿的样式,他盯着那衣裳看了片刻,忽然问道:“朕有白色的衣服吗?”

闻言,宫人们都觉得意外,自?天子登基以来,一贯喜深色,从冕服到常服,尽是深青深蓝,或是深朱色,如今他要穿白色,还真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李得福率先反应过来,道:“奴才记得今年二月的时候,尚服局送来新裁的衣裳里,确实有?一件玉白色的,不过那是春衣,用?料不比夏衣轻薄,要奴才派人去找来吗?”

楚彧沉吟片刻,道:“去吧。”

八幺八啧啧感慨:“二十八九度的天气,你好?拼啊。”

楚彧现在已经习惯性无?视它了,吩咐李得福道:“之后尚服局做衣裳时,让她们做几件白色的。”

这架势,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李得福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楚彧身边服侍多年,深知?对方的脾性,能让他破例至此的,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雪月斋那一位了吧?

……

燕摇春发誓,她给楚彧送金疮药没?别的意思,但是毕竟人家受了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至于?那金疮药,原本是萧美人送来的,燕摇春没?用?,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物尽其用?,免得过期了。

“主子,司宫台派人送冰盆来了。”

盼桃从外面进来,很?高兴地?道:“送了足足两大盆呢,还说从今日起,往后早中?晚都会给雪月斋送一次。”

另一个宫女玉珠笑道:“奴婢听说宁美人和萧美人宫里,一日也只有?两盆冰,跟咱们雪月斋根本没?法比。”

知?秋看了她一眼,道:“这是因为皇上对咱们主子上了心,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要同别人比较?这些话叫旁人听见,还以为是主子的意思呢。”

玉珠遭了一通说教,有?些不高兴,小声嘀咕道:“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啊,别的宫里确实没?有?……”

知?秋拧起眉,正欲同她分说,燕摇春却?道:“民?间有?一句话,叫闷声发大财,有?什么好?处,我?们拿着自?己偷偷乐就行,没?必要到处宣扬,小心下回就没?有?了。”

玉珠听了,连忙笑道:“是,主子说的话,奴婢记在心里了。”

等她退下去,知?秋才对燕摇春道:“玉珠虽然伶俐,可是说话有?些不经脑子,奴婢担心……”

燕摇春拿着铅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道:“有?些人,你指教她呢,她不一定听得进去,心里还嫌你多嘴拿架子,非要吃个大苦头了,才知?道后悔,随她去吧。”

玉珠就是典型的职场新人,还是很?有?自?己主意的那种,嘴巴又硬,燕摇春对她的感情不如知?秋深厚,自?是懒得费神去教导,到时候找个机会让她调走就行,反正雪月斋也没?什么事,她觉得有?知?秋和盼桃就够了。

“主子又在画什么呢?”

盼桃探头过来看,惊叫道:“呀,是知?秋姐姐!”

知?秋听了,也忍不住看过来,见那宣纸上果然画了自?己,笔触细腻精致,栩栩如生,她吃惊道:“主子怎么画的是奴婢?”

“因为你好?看呀,”燕摇春调侃,又吹了吹墨灰,笑道:“好?久不画,技术都生疏了,我?画得如何,像不像?”

“像!”盼桃使?劲点头:“简直和知?秋姐姐一模一样。”

“没?上色,”燕摇春想了想,道:“看能不能整点儿颜料来。”

知?秋有?些惊喜,又有?些羞窘,她不敢看那画,小声嗫嚅道:“奴婢只是一介下人,何德何能,值得让主子这样相待……”

说着,竟微微红了眼眶,燕摇春见状,心里轻轻叹气,问她道:“秋儿觉得,树上的花,天上的鸟,值不值画?”

知?秋有?些迷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道:“花儿好?看,鸟儿活泼,当然值得画。”

燕摇春笑了:“既然花和鸟都值得画,你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比不上它们吗?”

知?秋一怔,燕摇春将?那幅画拿起来,交给她,笑眯眯地?道:“拿着,不止这一幅,往后我?还会给你画很?多,直到你觉得值得为止。”

知?秋这下是真的红了眼,愣愣地?看着她:“主子……”

一旁的盼桃也眼巴巴地?看过来,表情带着几分讨好?和祈求:“主子主子,奴婢也想要……”

燕摇春摸了摸她的头,满口应诺:“好?好?好?,给你画,给你画。”

盼桃当即高兴起来,主仆几个说着话,知?秋瞥见那榻下掉了一本书,轻咦了一声,道:“这儿怎么会有?书?我?今天明明收拾过的。”

燕摇春起初没?在意,道:“应该是碰掉了吧。”

等知?秋将?书捡起来,她才发觉不对,那封面上的字儿似乎是……农具全书?

燕摇春立即就想起来,那是这次的主线任务奖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才发布的任务,今天就完成了?

燕摇春大受震撼,这就是卷王速度吗?也就是说,楚彧现在的好?高度已经达到80了……

正在这时,宫女玉兰从外面进来,禀道:“主子,阮更衣来了。”

燕摇春一怔,立即将?那本书收起来,道:“请她进来。”

不多时,玉兰便引着阮更衣进来了,燕摇春起身相迎,将?她让到软榻上,又让盼桃去沏茶捧果品上来。

阮更衣的神色透着几分局促:“我?就是坐一坐,燕姐姐不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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