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下的廷杖总算是熄了,这十五下打的结结实实,屁股上不是皮开肉绽也是肿的碰都碰不得,张冲叫喊的力气都没了,直接便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周炔听到外面没声,也吃不准这个时代的板子十五下会不会打死人,这才看向门口问了一句:
“人怎么样?”
“回陛下,人昏过去了,养上一个月当是无妨的。”
周炔这才松了一口气,宋离这才开口:
“陛下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张冲养病期间,便由诚肃殿管事牌子宁海暂代他一职吧。”
外面一个穿着和张冲类似颜色宫装的人进来,此人比张冲要瘦多了,五官也很是周正,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颇为恭敬地跪下给周炔行了礼。
“奴才宁海给陛下请安。”
周炔压下了重重思绪,目光看着跪在身前的人,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依旧是装作一幅醉酒后头疼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暗暗心惊,宋离还真是好样的,举手之间便换掉了这个小皇帝身边的管事。
“起来吧。”
换掉了张冲,宋离又看了一眼榻上的小皇帝,起身拱手:
“臣不扰陛下休养,臣告退。”
周炔眼看着宋离就这样离开了寝殿,捏紧了手指,一个人坐在了床边,耳边还依稀缭绕着刚才张冲凄厉的喊叫声。
此刻一个蓝衣小内监脚步匆匆地进了慈宁宫的大门,他刚刚进来便被主殿门口的一个管事姑姑带进了门,殿内以椒涂壁,金玉饰梁,一物一器莫不华贵非常,乍看之下这宫殿竟比帝王的寝宫华清宫还要奢华两分。
一面薄如蝉翼的鲛绡纱隔开了中厅和内室,那小内监跪在纱帘之外:
“娘娘,方才宋离借由陛下醉酒发落了张总管,罚了张总管十五廷杖,现在华清宫管事已由诚肃殿管事宁海暂代。”
他的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了一声茶盏被撂下的声音,绣榻上坐了一位身着明黄色宫装的女子,正是梁光帝的皇后,如今承德帝的皇伯母,被尊为太后的孟氏,孟太后瞧着只有不到三十的年纪,美艳的面容冷了下来:
“好,真是做的好啊,张冲现在人怎么样?”
“回娘娘,那十五大板丝毫都没有留情面,张总管这大半月怕是下不了床了。”
张冲是离小皇帝最近的人,她废了些功夫才捏住了张冲,这才多久?宋离便将人直接给打了出去,这如何让她不气?她一挥手便直接将身旁的矮几推倒了下去,果盘,茶盏散落一地,屋内的宫女,太监也跪了一地,唯有身侧最受器重的琉钰姑姑开口:
“娘娘倒也不必气恼,张总管毕竟伺候陛下多年,那宋离现在当着陛下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处置了张冲,这最气恼的便是陛下了。
这几年陛下对娘娘还是依赖信任的,只要陛下的心在我们这边,那姓宋的阉狗就是再处置十个张冲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刚得消息王首辅这几日就回京了,便让那姓宋的得意两日又何妨?”
孟太后侧眼看了看她,面色稍霁:
“你说的有理,陛下此刻想必确是气恼,琉钰你选几个姿色秀丽的宫女亲自送去华清宫,好让陛下排解苦闷。”
琉钰笑着附身立刻应下:
“奴婢这就去。”
“还有,派人去给张冲送去上等的疗伤药,告诉他哀家知道他此次委屈,这华清宫的管事谁也夺不走。”
“是。”
此刻华清宫内,周炔环视了一圈周围分外陌生的环境,强自冷静下来,昨晚没有回去,谁也不知道这一场荒诞的噩梦什么时候能醒,所以回去之前他也只好先顶着这个窝囊皇帝的身份先过下去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他遣退了宫人,站起身走到了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外面的冷风骤然侵袭了进来,让他头脑都醒了两分,脑中将他从来这里到现在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包括刚刚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的事。
他现在这个身子虽然是个皇帝但是这处境实在是不太妙啊,宋离的权势能大到不顾及他的脸面直接处理他身边最近的太监总管,那么若是宋离想要他的命,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所以他能穿到这里来,是不是因为这原主皇帝其实已经死了?怎么死的?难道就是这个宋离害死的?越是这样想周炔的脸色越难看,手脚冰凉一片。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刚才张冲受刑的地方,心里一股子寒意徒然升起,不行,他不能死,他还要回去呢,他刚升任副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得苟一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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