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凑到了刘庆元的身边,声音就像是来自地域的催命符一样:

“你猜如果王和保知道了有人盯住了当年的事,他会不会是第一个想要你命的人?”

刘庆元的脸色早已经吓的惨白,他骤然跪了下来: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饶我一家老小一命。”

他不知道宋离和周家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宋离若是只想要给周家报仇,此刻他一家被判的就不是流放了,所以宋离一定是意在翻案,那他就一定还有利用价值,他不断给宋离磕头求饶。

宋离只觉得心中好笑,饶了他一家,那谁来还他一家的性命?匕首抵在了宋庆元的脖颈间,一道血痕从他的脖子上流下,手下的人已经抖成了一个筛糠:

“说,除了王和保还有谁。”

刘庆元立刻摇头:

“没了,没了,当年是王和保让我偷来老师的手稿,我是迷了心窍才会答应他啊。”

“去将当年的信写下来,一个字不准少,一个字迹不准差。”

刘庆元抖着手走到了桌案边上,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宋离闭着眼睛声音沉了下来:

“来人,给刘大人上礼。”

外面立刻传来了一声惨叫,刘庆元认出那是他儿子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很快,一个亲兵端了一个盘子进来,那盘子上赫然是一截手指,刘庆元看着那手指已经吓破了胆子,宋离却已经没了耐心:

“本座给过你机会,不说,很好,那便和你一家老小等死吧。”

说着他抬步便要出去,刘庆元却再不敢赌:

“是一个和尚,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王和保说只要我拿到老师的手稿就能调我进吏部,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会变成那样,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是很久才知道那封信是王和保找一个和尚仿照老师字体写的,我真的不知道那和尚是谁,真的,真的。”

刘庆元抱着儿子的一截手指,哭的跪倒在地上,宋离却没有再停留,直接出了屋子,风一吹才散了几分鼻腔中的血腥气。

宫中李崇靠在桌案后的椅子上,他还是有些闹心,这人真是不能随便喝酒。

他有些坐不住,但是此刻肯定是不能因为这个事儿去见宋离,算了,还是等他好些入宫的时候再说吧。

他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个事儿,挪到正事儿上来,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各地的米商已经都在来京的路上了,再有十天怎么都会抵京,眼看着就是年节了,这些富商既然来了,总要对gdp做些贡献才是。

这些人到京中,首先食宿是必须的,客栈,旅馆必然会多一些,但是这些能有多少钱?他们来京中还有什么花钱的大头呢?

李崇手中转着笔杆,再一次想到了昨天路过的那几家青楼,那地方可是个销金窟,也是朝臣和富商绝不会错过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明朝仿照唐朝制度设立教坊司,只不过唐朝的教坊司归宦官辖制,而到了明朝这教坊司便成为了礼部下设的一个机构。

甚至教坊司的老鸨都有个官方“吏”的身份,美其名曰教坊司不过是官方开设的妓院罢了,不过那地方也不光是做皮.肉生意,也有弹唱,歌舞,有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就如大名鼎鼎的秦淮河一样,而这地方也需要向朝廷缴纳税收,就是不知道这大梁的妓院是个什么情况?

“张冲,你可去过昨夜路过那地方?”

猛然一问张冲一哆嗦:

“陛下,奴才没有去过。”

“你紧张什么?朕问你那地方可归朝廷管辖?”

这一句问出来张冲也摸不准小皇帝是不是因为昨天看到了好奇:

“回陛下,京城之中四牌楼中的粉房子都归属教坊司管辖,教坊司一直都是隶属礼部,不过,不过自从光帝时便在粉房子中加了红房子,这红房子下的人不归教坊司,而归直廷司管辖。”

这红房子粉房子的听的李崇云里雾里的整不明白,直廷司?怎么还有归直廷司管的?那地方的人还有归宋离管的?

“粉房子和红房子是什么意思?”

张冲的脸都要憋红了,李崇不耐:

“说啊,朕不怪罪。”

“这粉房子便是姑娘的房子,因帷幔多为粉色而得名,红房子是,是些小倌儿的房子,为区分,这窗帘,帷幔便挂上红色的帷幔,所以得名红房子。”

李崇清了一下嗓子,我靠,这古人是玩的花啊,男女不忌啊这是。

他再一次想到了宋离,所以这整个京城中的小倌儿都归宋离管?那红色的窗纱和昨天月下素衣宛若谪仙的身影同时映入了他的脑海中,所以,宋离难道也会去那样的地方吗?这...

“按你说的,这些地方便是朝廷的地方,那银子呢?可会给朝廷上缴税银?”

张冲点头:

“是要的,礼部会抽三成的税银。”

李崇暗道果然如此。

虽然现代扫黄打非的十分严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妓.院这等地方几乎伴随了中.国整个封建王朝几千年的历程,所以很多朝代都有官方的妓院,来收税款。

“那里去一次贵吗?”

张冲真是快被皇帝的问题问无语了:

“陛下,臣真的没有去过。”

李崇却笑了:

“你没有去过那朕今日便给你个机会,换便装,陪朕出宫。”

张冲这一次是真的吓坏了,小皇帝今天若是和他去了妓院被宋督主知道,他还能有命活吗?当下就跪了下来:

“陛下,那地方您不能去啊。”

李崇忽然拍了拍这圆滚滚大总管的脸:

“想什么呢,朕只去瞧瞧,又不做什么,走。”

张冲都快哭了,但是他的胳膊还是拧不过皇帝的大腿。

等到天色刚刚擦黑,李崇便出了宫,直奔昨天的那个地方,考虑到张冲的心情,他将人打发到了对面的酒楼,只和两个御林侍卫进去了。

说实话活了三十年这样的地方李崇也是第一次来,难免也有些紧张,一鼻子的脂粉味儿让他打了个喷嚏,他一身锦衣华服,瞧着就是富家小少爷的样子,招呼的老鸨很快便迎了上来:

“呦,小公子可是瞧着眼生啊,可是第一次来?”

李崇身边的侍卫开口:

“这是我们家小少爷,多的别问。”

“是是是,小少爷今日想怎么玩?是要粉的还是要红的?”

李崇听明白了这是问他要姑娘还是要小倌儿:

“来都来了,自然是都见识一下,给我找个视野好的房间。”

老鸨最喜欢这样出手大方的:

“来啊,带公子去牡丹阁。”

张冲此刻坐在对面的茶楼里急的团团转。

一顶玄顶的马车此刻正路过这条街往西城去,那前排的侍卫眼尖看到了茶楼中的张冲,立刻快步到了车窗前:

“督主,属下似乎看到了张冲。”

宋离正斜倚在轿辇中闭目养神,心思都在盘算方才的事儿,折腾了这一路脸色也不太好,骤然被这声音打断了思绪,但是张冲的名字还是让他立刻醒了神儿:

“人呢?”

张冲正着急的时候就见门口进来了两个督卫军打扮的人,心都提了起来,不会这么巧吧?

“张公公怎么一人在此?督主有请。”

张冲小跑着出去,就见门口停着的那顶轿子的门被推开,里面靠着的人眉眼深沉地盯着他:

“你怎么这儿?陛下呢?”

“督主,陛下,陛下去了对面,奴才劝过了,实在是不敢抗旨。”

“你怎么不陪着陛下?”

“是陛下不准奴才进,只叫奴才来对面。”

张总管那张包子脸都皱出了好几个褶子,宋离抬眼看了对面那各色的花灯,脸色阴郁的厉害,周围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半晌他撑了一下起身:

“你还去对面等着。”

说完便抬步进了那醉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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