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李崇便到了宫内设置的一个演武场,叫来了宫变那天,护驾有功的禁军副统领韩兆和都卫军统领魏礼,还命人将装备禁军中的火器一样拿过来一个。
他想起了宫变那天可不光有弓箭,还有火铳,宋离为他挡的那一下就是火铳射出来的子弹,他看到过那天被从宋离身体里剜出来的那颗子弹,形状已经很像后世看到都子弹了。
他这些日子看了不少关于宁侯的资料,也看了很多关于正德帝夺位之战的详细手书,他知道在宁咎到之前大梁就已经出现了热武器。
只是那些热武器很不成熟,以至于安全性和稳定性都很成问题,而宁咎的到来很显然将那不成熟的热武器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甚至最后一战的时候宁咎应该是做出了tnt,这种几乎媲美二战时期火药威力的炸药之王。
他虽然大学的专业不需要学化学,但是这不耽误他高中是个理科生,tnt是□□这个基础知识他还是知道的。
这说明宁咎在那个时候便已经能提纯苯,就这一件事儿就足够他对那位前辈穿越者敬佩的五体投地。
而且从那位宁侯的时代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他也说不好大梁此刻的热武器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这些日子宋离病着,内阁上的折子都是直接送到他这里,西南那边已经上了几道折子,说的内容都差不多,就是西南小族作乱,烧杀劫掠,字字句句都是陈述平乱之难,问朝廷要银子。
几个南境小族自然是不可能动摇大梁,但是这个事儿也给李崇提了个醒,大梁内里已经腐朽了几十年,国库空虚,官吏冗沉,这种沉阂只能缓治。
他不可能下令杀死所有的贪官污吏,也不可能在亲政之后骤然裁撤那些只吃俸禄不干活的老臣。
对于朝中积弊他可以一点一点地清除,但是这些需要时间,而外族作乱可不会等他肃清朝堂之后,所以他必须要了解大梁此刻的国力到底如何,到底有什么家底。
“臣等叩见陛下。”
李崇没有穿龙袍,而只是穿了一身玄色箭袖束腰长衫,外面披了一件同色披风:
“都起来吧,朕今天就是想看看禁军中的火器,这是刚刚命人送来的,这样,你们从左到右,一样一样地给朕介绍。
这些火器的名字,射程,弹容,制造的难易程度和禁军中装备了多少。”
韩兆和魏礼对视了一眼,最后韩兆率先给李崇介绍。
“这第一个叫三雷机,有三个出弹口,只需要一个人瞄准射击,会同时射出三枚子弹,这一个三雷机可以装三十枚子弹,可以连续射击十次,在禁军中这种火器是最多的。”
李崇过去拎起了那个三雷机,这三雷机的样子已经有些接近于现代的步.枪了,只是重量不轻,他抱着都有些费力,若是他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至于这样,这小皇帝的小身板真的太废物了。
“能射多远?”
“在180米左右。”
李崇端起了枪支,比了一下位置,射向了远处的把子,子弹上靶了,不过在八环的位置。
“你们两个打一枪。”
韩兆和魏礼拿过了三雷机,三颗子弹都在三环之内,李崇很满意,也难怪这俩人能做统领了。
他看向了一边的武器:
“这个单管的只是比三雷机少了两个出弹口?”
韩兆点了点头:
“是,从前禁军中多是这种单雷机,后来有了三雷机之后,便逐渐替代了之前的单雷机。”
李崇点了点头,确实三雷机在威力和射击效率上肯定要比单雷机强的多,他指了指边上的那个,韩兆回话说:
“后面的这个叫抬枪,它比三雷机的枪管要长,射程也要比三雷机远一些,不过也因为长度太长,很难抱着它实现射击,所以多是在地上固定住一个位置,来射击。
如今城墙上的每五十步便会架设一支抬枪。”
李崇看着那长度有一米长的枪管,枪管长,子弹加速的时间也就越长,自然射程越远一些,这个时代应该是把这样的枪当成是狙击枪来用了。
李崇继续向后看:
“这是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十几个枪筒的枪,这一次开口的是魏礼:
“这是多管转膛炮,射击的时候是可以选择装置的枪管数量,最多可以装十八管。”
李崇微微眯眼,这东西的设计已经很先进了,其实从刚才的三雷机到现在的多管转膛炮都说明大梁对热武器的设计已经完成了从单一射击到追求打击力度的转变。
“这东西在宫变那天没有出现?”
他记得那天是有子弹射击过来,不过应该没有如此密集的火力炮火。
魏礼拱手回道:
“没有,那日禁军副统领只从禁军中偷偷运进宫了一小部分火器,这多管转膛炮整个禁军中只有三个,加上个头庞大,自是不可能运进来的。”
这种火药的压制效果极大,在战场上都用处应该更大,而禁军主要是护卫皇帝的安全,想来并不会过多配置这种类型的火器。
“这火器可容易制取?主要装备哪只军队?”
“回陛下,火器制备乃是绝密,臣等无从得知,臣只知道这转膛炮在北境军中多一些,其次应该是西卫军中。”
果然和李崇想的差不多,大梁的疆土其实和中国古代是比较类似的,北方多游牧民族,西方小国林立,战事多起于这两边,尤其是北方,所以大梁的精锐多陈列北方边境。
除了各种各样的枪支,还有弩.机,弩.机其实还没有完全脱离冷兵器的原理,它的发力并不是依靠火.药,而还是依赖和弓箭差不多的原理。
只是在箭头处装置了火药,这种兵器虽然原理上并不先进,但如果放在战场上其实是最容易实现火力压制的武器。
而且只在箭头上装火药,造价低廉,省时省力。
这几日顾亭一直在用药压制宋离的毒,解毒的法子伤身体,他必须先压制住宋离的毒,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才能开始解毒。
七天的时间下来,宋离的身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脸色虽然总还是发白,但是咳血的症状总算是抑制住了,人也能在白日精神好的时候被人扶着到软榻上晒晒太阳。
从那天之后,李崇都有些避免在宋离醒着的时候见他,加之亲政之后一天的事儿太多了,正阳宫正殿的人进进出出就没有空下来过。
经常一抬头外面的天便黑了下来,而隔壁的宋离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李崇亲政,折子不再需要每日都由他看。
而李崇不来他也不曾可以问询过,那一夜李崇听到的内容就和他十三岁时看到都画面一样,十三岁的时候他无法接受,十七岁的李崇也一样无法接受。
只是现在或许李崇对他还有些年轻人的爱恋,当那热烈的情感随着时间沉寂下来,他和李崇便终要走向各自不同的结局。
却不知,其实每晚他睡下之后李崇都会在他的榻边坐上很久,只是他不让宫人开口,便也没有人告诉宋离。
这天晚膳后李崇叫来了顾亭:
“宋离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解毒?”
顾亭也不知道这位天子和隔壁那位是怎么了,这些天李崇白天都没有去隔壁看宋离,但是每天晚上却恨不得在宋离的榻前坐半宿。
“督主肩膀的伤口愈合的还好,再过五天左右应该就可以拆线了,臣在用药为督主提气血,想来再过七日应该就可以开始解毒了。”
李崇盯着他问:
“按着他现在都情况,解毒的成功率有几成?”
他的手指嵌进了手心中,这个问题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敢问的特别仔细。
顾亭停顿了半刻开口:
“督主这一次折损确实太过,想来有五到六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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