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真没骗人,宋离再次低头瞧了瞧福宝,确实是胖的有些明显,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它的头:

“从明日开始不让人给你吃太多了。”

“喵呜”

李崇将这大电灯泡给拎了出去,收获了好几句骂骂咧咧的喵呜声,回来便动作矫健地跳到了床榻里面,舒舒服服地躺下,向上提了一下被子,只觉得今日连这被子盖着都极为舒服。

暖好了被窝他才将人给换进去,这一夜简直是李崇到这里之后睡的最踏实的一夜。

清晨李崇动作轻如猫一样起来去侧殿洗漱更衣后上朝,第一件事儿便是按着陈文景上的折子敲定了那七位考官的人选,他并没有在早朝上耽误太多的时间,而是单独留下了一波人。

“陈老,两位阁老,同此次春闱的十八名考官到御书房来。”

此次春闱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兼建元殿大学士谢兆秋,此人不惑之年,身材有些清瘦,李崇看过他的履历,探花出身,科举后便入了翰林,如今位居礼部侍郎。

此人学问自然是没回话说,只是从未担任过一方主官,若是让李崇此刻来选主考官是决计不会选这学究派出身的。

但是此刻也没了办法,这主考是早前就定好的,也无过错,李崇不好更改。

“春闱在即,今日朕召各位来只想说一件事儿,便是此次春闱的取仕之道。”

谢兆秋躬身:

“臣等恭听陛下教诲。”

“如今朝中几番变故,正是用人之际,此次春闱朕希望弱华丽不实之文章,重务实之言,朕希望此次科举选出的人是实干之人,朝中不缺文采斐然的进士。”

李崇将话说的明明白白,谢兆秋已然明了此次科举与往年都不同了:

“臣明白了,臣定会中实务,为朝廷选出实干之臣。”

李崇满意地点点头,他的这番言论让陈文景的脸色都振奋了一瞬,李崇自然没有错过老大人的面色,他笑了一下开口:

“陈老曾主持多次科举,又总理吏部,也可帮谢卿把把关。”

陈文景立刻应道:

“陛下所托臣定竭尽全力。”

李崇这才着这些主考们下去,脸色一肃问及了南境战事,岩月礼开口:

“陛下,兵部分拨第一批军械算日子应该已经抵达南境了,想来不日陈青枫的折子便会送到京城,这是他昨日传来京城的简报,其中臣注意到陈青枫提及了徐孟成麾下一队私兵不知所踪,至今都未有音讯。

同时赤衣族对徐孟成的也是怨恨极深,赤衣族族长几次派来使要求交出徐孟成,陈青枫派人打探才知,徐孟成不知何故炸毁了赤衣族的圣山和宗祠。

陛下臣以为南境争端,祸根就在徐孟成,此时徐孟成已然抵京,臣想亲审。”

李崇扫了一眼这简报,其实这上面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宋离便已经送到了他面前,陈青枫毕竟是刚刚上任,查清原委需要时间,这才比宋离慢了一步。

不知何故?岩月礼几人自然是不知道徐孟成为何炸毁的赤衣族圣山,但是他知道,不过,徐孟成不过就是一个边关的二品守将,他即便有了tnt恐怕也不足以做什么,他总是觉得扶南三国没那么简单。

“直廷司日前也到了线报,徐孟成所图甚大,朕会亲去大理寺审问徐孟成,几位爱卿同往吧。”

李崇看了一眼时辰,距离午膳还有一个半时辰,他着张冲传话:

“你留下去和宋督主说,朕去一趟大理寺,午膳若是赶不及回来便让他先用,不必等朕,别误了用膳的时辰。”

李崇的轿辇出了宫,张冲到了正阳宫的偏殿,他下意识要到内室传话,但是一进门却发现宋离已经起了身此刻竟坐在桌案后面,伏案似乎在写着什么。

“督主,陛下着奴才传话,陛下带岩首辅及几位大人去了大理寺,陛下和督主说若是午膳来不及回来,莫要让督主误了午膳的时辰。”

宋离今日内着了一身鸦青色素面斜襟圆领袍外面罩了一件素色纱衣,腰间坠了一块儿与发簪同色的白玉坠,儒雅清贵,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但是精神却好了不少。

去了大理寺?宋离想起徐孟成到京之后便被压到了大理寺,想来李崇是去亲审徐孟成的。

“知道了。”

说完他便复又低下头去,继续写着什么,间或有些轻咳,却也不曾断了手中笔墨。

张冲被李崇留在宫中自然是为了照顾宋离,他记得宋离平日里这个时候不过是在内室看看书,今日怎么这么早起了身,这是在上折子?

“督主,顾太医说您现在还是少用些精神好,仔细伤眼睛,陛下知道怕是要担心。”

顾亭刚刚端药进来就听到了张冲的话,简直不能更赞同了:

“张总管快好好劝劝督主,眼睛刚好一些哪能经得起这么用?”

宋离今早起来便有一会儿看不见,躺着歇了一会儿才好一些,谁想到这才用完早膳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去写东西?

宋离被这两人念叨微微皱眉:

“不得和陛下多言,药放下,下去吧。”

宋督主的温和大概都用在了李崇一个人的身上,对其他人一贯是积威甚重,张冲是不敢顶嘴的,顾亭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崇为了赶回宫中和宋离用午膳,到了大理寺连和赵成说话的时间都没留,直接去了狱中提审徐孟成,遣退了所有官吏,只留下了岩月礼,葛林生和赵成三人。

徐孟成一身囚衣早没了边关大将的风姿,他只在前年进京的时候看到过当今的小皇帝,那个总是对太后唯唯诺诺凡事仰仗王和保的年幼天子,是以此刻他甚至有些没认出来一身玄色龙袍的李崇。

同样李崇的目光也落在了徐孟成的身上,徐孟成的个子不高,面色泛着黑黄色,鼻子比一般中原人都要外扩一些,嘴唇很厚还有些外突,这些特征都让他心中的一个猜测越发的具象化,徐孟成很可能有外族血统。

徐孟成跪下磕头:

“陛下,臣剿匪不利,请陛下恕罪。”

李崇坐到了一旁的桌案后,似笑非笑地开口:

“剿匪不力?徐大人现在都认为自己只是因为剿匪不力而到了这大理寺的牢中?”

徐孟成知道只要陈青枫接任了南境军,和赤衣族的事儿势必瞒不住,他连声磕头:

“陛下,是臣一时起了贪念,听说赤衣族的山上有矿藏,这才动了心思,臣罪该万死。”

李崇不欲和他多好费时间,目光冷厉地盯着地上的人:

“你惦记赤衣族的矿藏不假,却不是为了什么贪念,徐孟成,朕今日亲自来见你你便以为朕是来听你的狡辩托词的吗?赤衣族的煤矿你到底准备用来做什么,现在如实说,朕可以考虑轻处你的家人。”

李崇笃定的目光,瞧着便是早已明了徐孟成所谋一般,连岩月礼都忍不住看了过来,赤衣族的煤矿?徐孟成意在煤矿是想做什么?

徐孟成低垂着头,心底的恐惧缓缓蔓延:

“臣只是听说有人收这煤矿,臣贪图银子...”

李崇不等他的话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是贪图银子那你搜罗那些火器坊的老师傅做什么?也是为了同那些煤矿一并买上一个好价钱吗?徐孟成你该不会觉得朕会不知道那煤矿能做什么吧?

正德朝那威力震天的火药才是你最终的目的,那朕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东西你做不成,朕也不准那东西此刻出现在大梁的土地上,现在可以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岩月礼和葛林生闻言都惊了一瞬,徐孟成试图占赤衣族的山,竟然是为了火.药?岩月礼毕竟是首辅,他也曾看过正德帝一朝的一些记载,知道正德帝夺位的时候用过一种威力极大,却在晚年禁止再制造的火.药。

他至今也不知道正德帝的用意,只是能在那场战争中起到如此关键性作用的火.药,其威力可想而知。

一个边关大将私制火.药,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陛下怎么对此事如此清楚?就在徐孟成低下头不断磕头的时候,忽然,他趁着抬头的时间,衣袖一动,手中寒芒一闪,尖锐的箭尖便对着李崇的咽喉刺来。

李崇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几乎是在感受到那阵寒芒的时候瞳孔便是一阵收缩,他立刻闪身。

赵成也反应及时地劈手去夺徐孟成手下的刀片,只是到底还是晚了片刻,李崇的脖颈被划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留下,瞬间便沾湿了白色的中衣领口。

“护驾,护驾。”

整个牢狱中乱成一团,外面把手的兵将立刻涌了进来,岩月礼慌忙看着李崇,挡在他身前,脸色大变,少有的慌乱:

“护送陛下出去,快,传太医。”

李崇抬手按着脖子上的口子,他现在还能冷静思考,不是喷溅性出血,应该是没有伤到大动脉,他应当还有救。

午膳时宋离到底还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吃,他就坐在桌边拿了一本书,想着边看边等,这是外面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仓促来报:

“督主,陛下遇刺。”

宋离的脸色顿时一白,手中的书滑落,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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