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人实在是太烦了!

姜青姝无奈地吩咐:“去,叫裴卿入宫见朕。”

邓漪躬身一应,转身朝殿外走,只是还没走太远,又看到御史大夫宋覃气势汹汹地来了。

宋覃中气十足道:“陛下!臣要弹劾吏部尚书崔珲和礼部尚书严滦当街打人!”

姜青姝:“……等等,邓漪你先回来。”

根据宋覃的描述,严滦和崔珲这二人,平时就有些不对付,严滦进宫求赐婚之后崔珲也去了,矛盾就有了。

严滦说崔珲是在截胡自己,行为卑鄙与小人无异,崔珲说你怎么不去骂临王殿下,你还截了临王的胡呢,在这骂我不就是欺软怕硬?

严滦:“听说你还说裴右丞八字和你女儿相配?我呸!不要脸!我去告你欺君!”

崔珲:“你个老混球,就你这又老又丑的鬼样,上辈子怕不是一窝子阴沟里的臭老鼠,裴右丞进了你家都得脏了脚,能看得上你孙女?也不撒泡尿照照。”

是两个当朝正三品尚书,就这样在街上碰见之后吵了起来,然后打了起来。

五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比年轻人还好,那打得一点没留情。

一个腰扭了,一个头伤了。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宋覃身为御使大夫,纠察朝仪,监督百官,铁面无私,之前连张司空都照弹劾不误,直接把这二人告到了御前。

姜青姝玩游戏的时候,也时常发生臣子当街打人事件,事件高发程度一度让她觉得京城治安岌岌可危,这次算是看到现场版的了。

因为这两人来了御前还在吵。

严滦:“陛下!是他先动手打臣,臣是为了自卫才不得不还手!”

崔珲:“陛下!是严滦当街无故辱骂臣,臣本不屑与此等粗鄙之人计较,奈何他蹬鼻子上脸,臣也是气不过才误伤,谁知此人竟下手如此之狠。”

严滦勃然大怒:“你他奶奶的骂谁粗鄙!”

崔珲撸袖子:“你亲爷爷我说你呢,龟孙!”

其他人:“……”

千牛卫大将军梅浩南用力咳了一声,提醒这两人吵就吵,别说脏话,这还在陛下跟前呢。

二人忙又偃旗息鼓,但都气得脸红脖子粗,看向上面的天子。

女帝正支着下巴看着。

姜青姝想让他们继续吵啊,这么精彩,朕还没看够乐子呢。

裴朔真是抢手,真不愧是朕第一个挖掘的人,可见朕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她训斥了一番这二人,让他们罚俸一年,滚回家思过去,只是离开时他们还惦记着婚事,差点又争起来。

而这些事,自然也成了笑话传了出去,闹得人人皆知。

人人都知道朝中几位大官在争着裴朔裴右丞,只是裴右丞本人,还在整日在衙署里埋头公文之中,好像外面的吵闹都与他无关。郑宽每日瞧着他,也是越瞧也顺眼,要不是家中没有适龄的女儿,没准他也要掺和一脚。

裴朔偶尔需要回家,便是让朋友申超帮忙,带他从后门轻功飞回去。

次数多了,申超也忍不住跟他提及:“你知道最近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哎哟那可叫一个精彩。”

裴朔站在书房里,一边整理平时看的书,一边淡淡道:“与我无关。”

“怎么跟你没关系了。”

申超抱臂靠在门板上,笑着说:“这一个个的啊,都想让你做女婿呢,据说两位尚书还当街打了一架,闹到御前那儿去了,我看这几天陛下那儿也热闹得很。”

裴朔的手一顿。

他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垂睫收拾好书,转身要将之放回书架,申超却嬉笑着挡在他跟前。

“我看临王家的云安郡主就不错,我要是陛下,就赐婚你和郡主了。”

裴朔神色如常地用书拨开他的脑袋,淡笑道:“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去求娶。”

“你没见过郡主吧,怎么知道不喜欢?”

“并无此心。”

裴朔又转过身去,在他一贯坐的地方坐下——这是把竹制的长椅,躺着颇有股优哉游哉的味道,从那里抬头,穿过窗牗,还正对着一片已经开过的梅林。

他姿态慵懒,兀自斟茶独饮,所用的茶,也是他亲自为女帝做了茶糕之后,女帝又御赐的好茶。

日光斜斜落入室内,男人的侧颜清朗俊雅,宛若难摧的松竹,平静自若。

申超觉得,也怪不得裴朔抢手,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又特立独行,但也是他见过最佩服的人。

他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大追求,旁人若有他一半的风光,只怕要得意至极,可他一直都是平淡如水,但若说他不食人间烟火,那也不尽然,此人不正经起来,又是插科打诨忽悠人,样样不缺。

若非要形容,申超觉得,裴朔更像一个看透人世之人。

好像什么都经历过了,连生死都不足以放在心上,仿佛这个人世已经来过一遭,也没什么稀罕。

此生,只是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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