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院内的大白狗依旧不间歇的汪汪叫着。
这条名叫小白的大白狗性格很好,这样在晚上无缘无故的狂吠,还几乎没有过。
除了有一次一个小偷翻过了附属院的院墙,翻过院墙后刚好落脚到了大白狗的狗窝上,然后不仅引来了大白狗的狂吠不止,那个小偷还让狗在脚脖处咬了一口。
从那以后,大白狗的地位在整个附属院里直线飙升,就连院子里的其他两户人家有时候也会用一些好吃的喂喂它。
而大白狗可能也是感受到了这种差别,每天晚上看家护院起来更加的兢兢业业了。
随着犬吠声持续不断,院中屋子里的灯都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仔细侧耳倾听,甚至还有厮打哀嚎声传来。只是因为被小白的叫声掩盖,有些听不真切。
此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唐楸猛地握紧放在脸颊侧边的手,眉头也微微皱起,显然还在睡梦中的小朋友是有些被这样的突变给惊着了。
陈孟见状立刻上前伸手捂住小儿子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好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唐志勇披上外衣,叮嘱了陈孟一声让她不要出去,然后自己便打开房门走到了院中开始查看。
此时听到动静了的秦泽和傅洵也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四下观望。
仔细定睛一看,秦泽自然向下垂的右手里还拿着一个锄头。正是刚刚他出屋查看时随手拿的。
先是在院子里检查了一圈,没有看到人。然后隔着院墙就听到有人喊道:“傅小先生,您没事吧?”
是傅弈请来保护傅洵的那些人。
“没事。”院内的傅洵低声道。
等院外那人透过门缝看到傅洵好好的站在那里,这才有闲心处理起了门外的那两人。
只见附属院门外,其中一个衣着有些邋遢的男人正死死地用手肘勒着身前另一个身材矮小,面容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身材实在瘦小,哪怕衣着邋遢的男人明显已经气虚体弱,中年男人也没有挣开对方的钳制。
直到傅家其中一个保镖上前,用手拍了拍邋遢男人的手臂,提醒道:“嗨,兄弟,别勒了,再勒他就喘不过来气了。到时候你得坐牢的。”
邋遢男人显然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依旧目眦欲裂的样子,用手臂死死地钳制住身前的瘦小中年男人。
一边手臂用力一边自言自语的喃喃:“死了好,死了好。”
死了就没有人再来伤害他的宝宝了。
这时那些保镖才发现,这个邋遢男人精神好像是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眼见被他勒住的瘦小男人就快翻白眼了,几人这才七手八脚的把瘦小男人从他的臂弯里解救了出来。
然后领头的那位保镖一抹脸,“报警吧,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等警察来处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们还以为是又有人来绑架傅小先生呢,一注意到动静着急忙慌的就赶了过来。谁知道弄了半天原来是神经病无差别攻击。
很快,呜呜啦啦的出警声就响彻了整条小巷。
那个差点被勒岔气了的瘦小中年男人看到警车后显然有些心虚,不过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受害者的身份,而且刚刚攻击他的还是个神经病,那丝心虚便很快又被他隐去。
反正就算刚刚那个神经病看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一般人也不会听一个神经病的疯言疯语。
果然,等警察来到之后,一番简单的问询之下,那个邋遢男人对于警察的问话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只是依旧眼中猩红的盯着那个瘦小的男人。
如果不是一旁两个警察看得紧,估计他还得上前去掐瘦小男人的脖子。
此时唐志勇早已经出了大门,这时他身后的秦泽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在所有人看来明显精神不正常的邋遢男人正是今天上午在护城河那边落水了的男人。
今天上午的时候,刚刚被人从水里救出来,还眼神执拗的朝他弟看过去的邋遢男人可是让他心里不对劲儿了一整天。
下午小家伙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他都没敢错眼。
原本秦泽还以为是自己的那个什么伤害后遗症又发作了,有些过分的敏感,没想到这男人还真跟到了附属院这边。
对于这个情况,秦泽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如实的和前来的警察陈述了一遍。
上午才刚刚落水,人都差点淹死了,结果不想着好好修养,反而是一路锲而不舍的跟到了一个陌生孩子的家门口。前来的警察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邋遢男人的精神不太好。
一旁的瘦小男人见状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更加尽力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其中一位警察看着眼前邋遢男人的面容,皱了皱眉,忽然说道:“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听同事这么说,其他警察也立刻仔细看了下邋遢男人的脸。
虽然男人此刻面容有些脏污,但还是能从五官中看出一些俊秀,而且即使精神恍惚,也能隐隐的看出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书卷气。
“咱们局里发下来过一张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是不是就是他?”这时有一位警察忽然灵光一闪,看着男人恍然道。
还真是。
那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确实精神受到过刺激。寻人启事上说过。
想到这里,现场警察们看着男人的目光中逐渐泛起了一丝同情。
最后收队前,被两位警察夹在中间的邋遢男人并没有过度的反抗,只是在路过唐志勇时眼含希冀的问:“我没有吵到宝宝睡觉吧?”
最后男人好像是又稍微清醒了一些,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叮嘱道:“你要保护好你的孩子。”
他不是个好爸爸,他就没有保护好他的宝宝。
说完,男人眼神又是一阵恍惚。
不对,什么对面那个人的孩子,那明明是他的孩子!
不对不对,他的孩子明明不见了。
浑浑噩噩间,邋遢男人好像听到院子里有孩子用将醒未醒的声音喊了一声妈妈,声音透过屋子没有合严的门缝传了出来。
邋遢男人神情满足的站在那里听了几秒钟,这才又举步跟着警察走出巷口。
只是偶尔看向前方那个瘦小男人的背影时,目光还是发狠的恨不得去啃下来对方的一块肉。
这一晚似是一场让人不明所以的闹剧。
按理来说邋遢男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但唐志勇和秦泽父子俩还是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听到原本一向不怎么爱和其他人说话的傅洵挨家挨户的开始找人问。
问的还都是同一个问题,问对方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个身材十分瘦小,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那个瘦小中年男人的眉毛中间还有一颗黑痣。
等到的结果却都是没有人见过,也不是谁家的亲戚。
这时唐志勇才恍然,自己一个大人居然还没有一个孩子反应快。
这条小巷子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家,只有尽头是一户大门,门里住着附属院的几户人家。
再然后就是往左右两边扩展的其他巷子。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家、附属院里的住户、以及住户的远亲,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这么晚了还往巷子里拐。
除非是对方喝醉了不认识路。
可那个瘦小男人明显神志清醒,没有其他异常。
再想到昨晚那个邋遢男人除了对瘦小中年男人,对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还特意神情恍惚的叮嘱他要看好自己的孩子,唐志勇顿时感觉寒毛乍起,立刻就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个瘦小男人已经离开了警局的消息。
毕竟作为当事人的邋遢男人说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瘦小男人又是受害者,警局也没有立场让他多留。
与此同时,还得到了一个消息,邋遢男人已经被他家里人领回家了。
唐志勇对此并没有松懈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反而是更加紧张了些。
和院里的其他住户沟通后,一向在白天大开的院门也被从里面插上了门插。
唐志勇连出差都不出了。
紧张了好几天后,这天唐楸从幼儿园放学回家,走到巷口就看到一个叔叔正蹲在那里,然后用手里的粉笔画着什么。
虽然小家伙现在有上一个益智班的兴趣班了,但他其实对绘画也很感兴趣。见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叔叔蹲在那里用粉笔画画,于是自己也牵着爸爸的手站在那里看了起来。
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会被地面的灰尘弄脏,画得十分入神。
很快,一幅雨后花园图就出现在了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哪怕唐志勇其实没有什么艺术素养,但随着眼界的提高,他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幅极好的佳作,哪怕是上画展都够格了,可此时却被人画在水泥路面上,还是用一根都快磨秃了的粉笔作画,实在是有些委屈了。
直到男人转过身来,唐志勇细看之才发现,眼前这个服装整洁妥帖的男人正是前几天的那个邋遢男人。
由于那天晚上的大动静,在睡梦里有些被惊到了的小家伙还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男人这次应该是没有认错孩子,迎面对上小家伙清澈的眼眸,里面全是赞叹的情绪,男人有些内敛的笑了笑,伸手在小家伙脚边不远处又画了一朵月季花。
这次男人画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拆解着画的。
等那一朵月季画完,唐志勇虽然心里隐约有些察觉那天晚上似乎有隐情,但还是没敢让自家小朋友和那人相处太长时间,蹲下身抱起小家伙便回了院子里。
巷口的男人远远的看了一眼,朝趴在爸爸肩膀上朝他看过来的小家伙挥挥手,然后便又低头画起了自己的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