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意牵住了他的衣袖,“别这么小气嘛。”

拂开她的手,沈岐远侧头过来,眼下泪痣都透着疏离:“这供神街上已经没有比你更会做生意的人了,又何必非要这一块牌匾。”

如意垮了脸:“你凶我。”

沈岐远冷笑:“我说的是事实,何况我若给你这一家酒楼写匾,那——”

“你凶我。”她扁嘴。

眉心跳了跳,沈岐远眯眼:“你正经些。”

“凶我呜呜呜”

“……”

算了。

他黑着脸提起笔,在匾上落下佳肴美馔四个字,拿出自己的印章沾上金粉,手稍微顿了顿。

旁边这人覆上他的手背,一用力就将印章按了下去。

“这才好嘛。”她又笑起来,“左右我这酒楼也是因为大人查案才耽误了生意,大人总不能袖手旁观。”

台阶给他找好了,沈岐远不情不愿地就着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乖巧点头,清澈的长眼里映出他的轮廓,带着星光和欢喜。

他烦躁地别开脸。

匾写好了,如意抱了出去晾干,外头的拂满和小荷叶都是一阵惊呼,纷纷围看。

赵燕宁没凑过去,他抱着胳膊站到了沈岐远身侧。

“做什么。”沈岐远语气还是不大好。

赵燕宁摸着鼻尖笑:“跟着大人的那五年,我时常觉得大人无情无欲,非人间活物。没想到也有这般鲜活的一面。”

鲜活?沈岐远冷笑:“你只是想看我生气罢了。”

“非也非也。”赵燕宁摇头,“大人扪心自问,难道心里真的只有生气吗?”

沈岐远想也不想就答:“只有生气,没有别的。”

赵燕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莫名恼怒,沈岐远拂开他,大步往外走。

怎么会不生气呢,她那个人,脸上虚伪,心里利用,扰乱他一贯的步调,破坏他坚守的规矩,像一棵撒了欢疯长的常青藤,不管不顾,肆意妄为,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踏上马车,车门合拢,外头遥遥传来她的笑声:“大人慢走”

这句话后头多数要跟一句“下次再来”,但她没说。

她就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胸口堵得慌,他郁沉着脸一路进宫。

中宫生辰刚过,帝王脸上的喜气还没散,一见着他就道:“昨日与皇后聊到了你的母亲,孤想着,也该给你一个爵位,方对得起长公主的护国之功。”

爵位尊贵,既有供奉补贴,又是世代承袭的荣耀,足以体现他这个舅舅对侄子的爱重。

然而,沈岐远却是掀袍跪下,正色道:“臣叩谢圣恩,爵位于臣无足轻重,若此时要授,便要有封赏大典,又要另赐府邸,耽误两日朝会不说,土木之兴也是劳民伤财,还请圣上三思。”

帝王觉得稀奇了:“爱卿就算不把这爵位放在眼里,也该念念子孙后代,这可是能一直福荫下去的。”

子孙后代?

沈岐远垂眼:“臣命中无子,便也用不着这福荫。封爵之事暂且按下,请圣上先顾念雷州暴雨塌山之事,多济于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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