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钟沁没忍住,娇笑出声,笑得头上的金钗都在颤。

尔尔听见她的声音,手略微一僵,接着就从离烨怀里起身,挪回了旁边的床榻上。离烨指尖动了动,似是想将人留住,但她动作太果断,须臾就滚远了,他手指僵在半空,最后只得微恼地收了回去。

怀里又空又轻,风灌进来,遍体生寒。

尔尔在床上坐定,伸手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髻,然后低声问:“结束了?”

离烨沉着脸,嘴角抿得死紧:“嗯。”

那震桓公还活着么?

尔尔很想问这句话,余光瞧了瞧他的脸色,没敢问出声。

离烨倒是笑了,眼里一片冰寒:“担心他?”

“倒不是。”伸手裹了裹被子,尔尔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尖,“怕您后来有麻烦。”

心里一软,离烨闷哼一声,梗着脖子将头别开:“用不着你操心。”

“……也是。”尴尬地耸肩,尔尔捂好被褥,不再说话了。

空气里有一丝令人窒息的静默。

手指蜷缩,离烨有些烦,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但现在这情形,他怎么低得下去这个头?也怪他嘴快,方才那一句顺着下了就是了,做什么还堵她一句。

这小东西本就伤重,看脸色也不太好受,他血还没给上几滴,再这么呆着,指不定多疼。

犹豫良久,离烨清了清嗓子,刚打算开口,她却先说话了。

“这儿要是没什么事,我能先回一趟太和仙门么?”眼睛眨了眨,她问得很轻。

离烨不解:“回去做什么?”

那是她的仙门,她不用做什么也是能回去的吧?太和仙师不知伤势如何了,师姐师兄们也许久未见……

最重要的是,她想家了。

喉咙有点紧,眼眶也有点热,尔尔没敢抬头,只借着打呵欠的动作将脸埋在了被子里,闷声道:“想喝师姐熬的汤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眼下大事频出,她竟还惦记一口汤?

离烨张嘴就想回绝。

旁边看热闹都看不下去了的钟沁啧了一声,挥手就落下一道结界,将自己与离烨拢在了里头。

“上神可要再与奴打个赌?”她好笑又好气地道,“就赌您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说她不懂事,她是会觉得您顾念大局,还是会扭头就走。”

“……”

前车之鉴已有,离烨眯了眯眼,终于认真地看向她:“你有高见?”

“好说。”钟沁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您替奴将这皮肉之苦免了,奴便说一说她为何想回仙门。”

贪婪。

离烨是不爱受人胁迫的,但他实在想不通这小东西在想什么。思量片刻,他抬手,往钟沁的肩上一抹。

痛楚顿消,钟沁霎时轻松了,揉了揉肩头,娇俏地道:“奴若是与心上人在一处,却想着回家,那定是委屈极了,他若不准,我定恼他冷漠无情,于我无半分偏爱。但他若准了,奴也要怨他薄情,不想与奴相见。”

离烨:“……”

你们女儿家神思都这般复杂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怎生是好?

“上神莫急。”钟沁浅笑,“您于奴有恩,奴自会有一条明路相指。”

眼里带着一层戒备,离烨沉默地看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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