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愤懑,才能发泄出来。
绯袍太监绕到了他的身侧,朱樉还是“嗬嗬”地笑着,而他扭过头来的时候,眼睛里早已满是血丝。
“他在可怜我,他在可怜我!哈哈哈!他像是在可怜一条路边饿极了的野犬一样可怜我!凭什么?凭什么?!”
朱樉豁然站起了身,用淌着血的双手抓住了绯袍太监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鲜血浸润到了绯袍上,融为一体。
“他只比我早出生一年,凭什么他能继承大位?凭什么他居高临下的站在我面前可怜我?”
老太监纹丝未动,朱樉发了半天疯,心里的怨气也暂时泄了出去,又变得颓然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种高度亢奋与颓废不堪之间互相转换。
见朱樉平静了,老太监方才开口道:“王爷让老奴打探的消息,已经打探到了。”
随后,老太监将他了解到的一切,与朱樉和盘托出。
他们没有条件用陕西布政使司或者明军的电台来传递消息,因此折返一个来回,哪怕快马加鞭也相当耗时,现在朱雄英一行,都马上要走到南京了,他们才刚刚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搞清楚。
但秦王府毕竟是他们经营已久的地盘,种种内幕还是被抽丝剥茧地找了出来,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事件。
“观音奴这个贱婊子在背后害我!”
观音奴在这次事件中虽然没有正面出现,但蛛丝马迹能显示出来,她似乎一直在幕后操纵着这件事.从朱雄英的出现,到蓝玉向皇帝禀报,再到锦衣卫前脚查了秦王府,后脚观音奴就从华清宫游玩归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朱樉的面色阴沉得很,毫无疑问,这次的僭越案,观音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朱樉只要不能返回西安,观音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整个秦王府。
实际上,朱樉在京城已经收敛暴虐的脾性待了这么久,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态度都已经软化了不少,如果没有这件事发生,朱樉应该不久之后就可以被放回封地继续作威作福。
可惜,僭越案的发生,让朱樉的一切念想都成为了梦幻泡影,现在的他还活着都算侥幸,别说回封地,就是离开这道软禁他的高墙,都不知道要再费多少工夫。
这对于朱樉来说无疑是极其令他绝望的。
就好似一只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好不容易快要爬到了井口重获自由,结果被一巴掌拍回了井底,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它能不怨恨拍它的人吗?
再加上朱樉本就性情暴虐,这时候他不仅恨观音奴,更恨突然出现的朱雄英。
可朱樉很清楚自己父皇对于自己和朱雄英之间态度的差异,所以他想要搞什么小动作直接针对朱雄英,是不太容易得逞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朱标和朱雄英之间埋下不睦的种子。
因为朱樉很清楚他这位大哥的家庭情况.朱标对吕氏的宠爱,并不亚于自己对于邓氏的宠爱,常氏这个亡妻,对于朱标来说,已经死去太久了,两人的感情早就被彻底转移到了吕氏和朱允炆身上。
朱标现在拥有一个非常美满和睦令他满意的家庭,对于这个小家庭来讲,突然回归的朱雄英,才是异类。
而最让朱标痛苦的,一定是他必须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这里面不存在“既要又要”的可能性,因为在最高继承权面前,吕氏母子与朱雄英是有着根本的、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现在吕氏是正经的太子妃,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而朱雄英虽然在皇帝的心中地位不一般,可他的身份尚未得到皇家的验证,即便通过了验证,距离继承权还有相当的距离。
所以,双方定然会争斗起来,而这种争斗,也必然会扩大成双方的支持势力之争,也就是文武之争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朱樉最乐意看到的,就是双方斗个你死我活。
“王爷,隐忍。”
朱樉重重地呼了口气,只要不立太孙,从法理上他就是皇位的第二继承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京城好好活着,在暗处挑起波澜,直到等到那个能够继承大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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