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向不喜欢留外人在主院过夜,就连当初的江大夫,也多是在东院里歇的。
许管家有些意外,但看大人一脸认真,倒也没有多说。
宁朝阳去主院里等着,纤细的食指轻轻敲着桌沿,眸光若有所思。
“大人。”半个时辰之后,许管家匆匆来道,“下人一时不察,竟让齐郎君烫伤了。”
果然。
她抿唇,垂眼漫不经心地道:“烫伤了也给我抬过来。”
“是。”
齐若白觉得自己今日分外倒霉,院子里走水就罢了,沐浴还被烫伤了手背,烫伤手背也就罢了,被抬去主院的路上,竟还给摔了一跤。
他觉得自己都快没命了。
然而最后,宁大人还是将他抱在了怀里。
“辛苦你了。”她叹息。
齐若白觉得宁大人好温柔,所有的伤痛仿佛都在这一刻平息了下去。
他低声答:“没什么大碍。”
宁朝阳柔缓地抚着他的肩,手一勾就将床帘给放了下来。
“大,大人?”齐若白有些紧张。
朝阳浅笑:“我其实会算卦。”
“啊?”
“你且等着,外头马上就会有事发生。”她捻起手指,一本正经地同他数,“三,二……一。”
“大人!”许管家又惊慌地喊了起来。
宁朝阳满眼了然,齐若白却是先震惊而后钦佩:“大人怎么什么都会!”
“我还会讲故事。”没理会外头的喊叫声,宁朝阳只低头与他道,“你睡吧,我讲给你听。”
齐若白乖巧地点头,闭眼听她从盘古开天说到愚公移山。
慢慢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又平稳。
“大人。”许管家急得在窗外压低声音道,“夏景园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个武将打起来了。”
宁朝阳抿唇,拉过被子给齐若白掖了掖,而后披衣起身,大步往外走。
“许叔,院子里不干净,劳您有空清一清。”
许管家刚应了一个是,大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时辰已近宵禁,宁朝阳骑了一匹快马,赶在坊间关门前到了夏景园。
宋蕊已经到了,一见她就上来禀告:“原是让徐统领和周统领先过来看一看园子,谁料其他人接到了风声,都一起过来了。先前还一派和气地在饮酒,酒饮多了,竟就直接动了手。”
宁朝阳皮笑肉不笑地问:“定北侯呢?”
宋蕊有些惊讶:“大人怎知侯爷也在?”
他若不在,这些人未必打得起来。
深吸一口气,宁朝阳大步朝里走,穿过一片狼藉,踩上厚毯高阶,一把就按住了一个人的手腕。
李景乾正要喝酒,被她这一按,酒都洒出来大半。
他冷冷抬眼,正好与她目光相对。
“真慢。”他道。
宁朝阳气笑了:“侯爷做大夫时,还说让我每日多睡一个时辰,眼下为了扰我梦境,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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