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凉风习习,齐若白的名字安静地躺在石碑上。

宁朝阳知道他喜欢钱,带来的纸钱堆得有小山那么高。她安静地一点一点地给他烧着,烧完又倒了一盏酒在他坟前。

“抱歉。”她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待她再努力些,权势再大些,便将唐广君那儿的仇也替他报了。

齐若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

那她就是他最后的亲人。

李景乾站在远处的树后,安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安劝他说,齐若白是个可怜人,无依无靠,死于非命。

但风拂纸钱起,他听着宁朝阳的话,总觉得齐若白未必有遗憾。

有遗憾的是他。

纸钱化成的灰烬飘荡在整个山间,宁朝阳起身,上马回城了。

他兀自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终于是吐了口气,对陆安道:“收拾干净些。”

“是。”

皦玉色的袍子穿林而过,走回宁宅就变成了一袭雪衣。

江亦川闷头踩上台阶,站在门口晃啊晃,不知怎的就往阶下一跌。

身后飞来一袭红袖,倏地将他的背抵住,而后一转,站在台阶上半抱他入怀。

“怎么了?”宁朝阳挑眉,“跟人吵架太费力了?”

眼眸半阖,他抿唇:“什么吵架,听不懂。”

她有些不悦:“竟不打算告诉我?”

“小事而已,你听了也无益处。”他站直身子,脚下却还是有些晃悠。

宁朝阳戒备地扫视他,而后才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是有些烫。

轻叹一声,她拉过他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我手脚很干净,唐广君不会起戒心。倒是你,好端端跟青云台的人吵起来,白让他猜忌。”

他不太高兴地嘟囔:“他算什么东西。”

“当朝一品的首辅。”朝阳瞥他一眼,“根基很深,岂容你这个多年不曾回京的武将小觑。”

嗤了一声,江亦川喃喃:“根基再深,不也满是破绽。”

“什么破绽?”

他不说话了,只不甚舒服地扶着额,靠躺去软榻上。

宁朝阳拿了两颗药丸给他,又端些温水来送到他嘴边,想趁机再问问那话是什么意思。

结果杯沿都碰着嘴唇了,江亦川也没张口。

他只抬眼,略带怨气地问:“你先前照顾他,也是这般?”

眼角一抽,宁朝阳皮笑肉不笑:“比这个体贴多了,我还哄他呢。”

心尖针扎,江亦川抿唇垂眼:“好,那你也哄我。”

“不吃拉倒。”

“不哄我我就不告诉你唐广君的破绽在何处。”

“……”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宁朝阳微微眯眼,“侯爷贵庚啊?”

“你再叫我侯爷,我也不说了。”

“……”

好生小气。

宁朝阳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软声道:“先吃药,人生病了就是得吃药对不对?更何况这药丸还比药汤更好入口。”

语气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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