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身边这人突然就将她抱了起来。
不是勾膝揽脖的抱法,这人是直接用单手将她托抱起来,护在了右肩与脖颈的位置上。
她觉得心慌,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襟。
下一瞬,这人就借树干的力腾空而起,越过一丈远的距离,落在了右下方另一棵树干上。
风起石落,朝阳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但还不等她说危险,这人就再度腾起,接连三次下跳,然后停在一棵树干与泥岩的卡槽间喘气。
此处离最下头的平地还有十多丈的距离。
寒风吹得人浑身都疼,宁朝阳挣扎了一下,试图帮他看下一处在哪里落脚比较安全。
但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这人就冷声问她:“大人是闲不下来吗。”
“嗯?”
“你脑袋后面在流血。”他肩骨都轻颤起来,“就不能老实些吗。”
哭笑不得,宁朝阳扶额:“你以为我想撑着看这些,我还不是怕死——”
“?????不会死。”他沉声道,“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血腥味夹杂在风里,被吹散了又继续涌上来。江亦川抱起她,休息了片刻就接着往下跳。
朝阳能清晰感觉到他绷起来的强健的筋肉,也能感觉到他因疼痛而不太稳的动作。
但半个时辰后,她还是被他好好地放在了河边平整的岩石上。
伤口混着沙石,如同蚂蚁在咬,宁朝阳抬眼看着那极其陡峭的斜坡和零零散散的树木,不由地感叹:“侯爷厉害。”
江小大夫是没法这样救她下来的,面前这人是李景乾。
只是,分明该一脸骄傲的定北侯,看着她的眼里竟全是惶恐。
“我带你回京。”他道。
宁朝阳喘了口气,指了指前头嶙峋难走的山路:“很远,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搬救兵。”
“少废话。”他拿自己的衣料给她包住脑袋,而后就将人重新背了起来。
这山路有多难走呢,就好比一块三尺宽的绸布,下头全是一双双乱抓的手,人行其上,慢就算了,还极易摔倒。
这人自己都受了伤,是没法一直背着她的。
宁朝阳已经做好了走一会儿就被放下来的准备。
但是这人没放。不但没放,甚至还尽力将她背得平稳不颠簸。
半个时辰好说,到第二个时辰的时候,宁朝阳嘴角就抿了起来。
她道:“我自己下来走,这样两个人都轻松些。”
李景乾没有理她。
到第三个时辰的时候,宁朝阳有些恍惚了。
宁肃远的行径在那儿放着,让她打小就觉得男人靠不住。他们总是在情浓时对人山盟海誓,但鲜少有人能熬过平淡而乏味的后半生。
可现在,热气透过这人的后背传来,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偶尔一个晃神,他脚下也会跟着一闪。
饶是如此,他的手依旧牢牢地勾着她的膝弯,半点也不松。
日头从正中到了偏西,四周的景物也从竹林变到了树林。李景乾就这么背着她,重复着一下又一下的步伐。
第四个时辰的时候,宁朝阳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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