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阳怔愣地看着他,感觉浴池里的水很热,热得她心口发烫,脸也发烫。
面前这人分明是生气的,下颔线条都绷得紧紧的,但他身上没有一根刺是指向她的,替她洗完头发,还将她抱去软榻上,将饭菜都放在矮桌上让她吃,自己在旁边替她擦湿漉漉的发根。
先前打的腹稿都白费了,她惭愧地低头吃饭。
发丝又长又厚,很难擦干,江亦川却一声也没吭,认真又轻柔地拿长巾搓着,指腹抚过她的头顶,宁朝阳莫名就感受到了爱意。
这东西很稀罕,她怔愣地感受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夹菜。
许久之后,头发干了,肚子也填饱了,宁朝阳裹着软乎乎的裘衣,认真地问他:“那你今晚能睡好吗?”
江亦川眼睫颤了颤。
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好像突然被抽走了什么骨头,他垂着眼含糊地道:“能的吧。”
宁朝阳伸手抱住了他。
这人又高又大,她双臂都要圈他不住,但一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就低下身来,任由她将自己抱在怀里。
“不生气了。”她轻轻顺着他的背,“我会将事情都办妥的。”
“怎么办妥呢?”他轻声问,“定亲的时候将我五花大绑,扔去花明山?”
朝阳不解:“我绑你做什么?”
“但凡你不绑。”他道,“我都一定会去抢亲。”
正确的抢亲就应该从定亲开始,他连未婚夫的名头都不想给人。
宁朝阳以为他在说笑,便笑着道:“这上京里自是没有你抢不到的亲,但是侯爷,我还要活命呐。”
圣人赐婚都敢抢,长了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江亦川拥紧了她,没有再说。
第二日是休沐,宁朝阳刚打算在府上好好陪陪他,管家就来传话说沈御医求见。
有段时日没见这人了,宁朝阳以为他是来找茬的。
但一进花厅,她却见沈晏明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这是怎么了?”她觉得稀奇,“沈御医天不怕地不怕,还有什么能吓着您的?”
沈晏明关上了门窗,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犹豫了许久才道:“圣人那一场大病,是有缘由的。”
宁朝阳倏地坐直了身子。
她先前就想过,幕后之人想让荣王篡位,再伺机而动,前提条件一定是圣人重病。眼下唐广君已被斩立决,钱统领在凤翎阁受严刑拷打也没有吐露背后之人,唯一的线索就是圣人的病是怎么加重的。
为此她还特意让华年去御医院走了一趟,一番盘问之后,毫无收获。
她几乎就要相信圣人的病情真是自己加重的了。
但现在,沈晏明开口了。
朝阳死死地盯着他,觉得有些窒息:“你别告诉我,此事与你有关。”
上回她就说了那是最后一回救他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沈晏明肩骨都轻颤起来:“我也不想的,但我当时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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