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别,便是天人永隔,惟愿小姐您……今后安好,大道顺遂……”
容心抿着唇,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诸多话语于此已无甚意义。小姐……好好照顾自己。
“您已经,被邪修盯上了……”
……
容氏母子还被看管着,为了不让世家们心有芥蒂,在搞清楚所有来龙去脉之前,她还不能去见他们。
沈贺是在容心见过她的第三日夜里死的。
审讯堂的人说,她违反天地誓,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只留下一只银铃手镯,代为转交给容心。
容心手里摩挲着那只手镯,心中五味杂陈。
收拾了一些沈贺遗留下来的东西,她打算去东州城,贺家村,在贺老太墓边立一个衣冠冢,也算是让她落叶归根了。
“回东州城啊,那可好,我还能回家看看我爹娘。”
江焕带着她在街上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她的实力被短暂封印,身边被安排江焕盯着,避免她出现一些过激行为。
她也让白夜帮忙带赑屃、苍阙他们出去逛逛,这几日倒也清静得厉害。
二人乘坐车马湖船,辗转半月有余才抵达东州城。
容心率先去了贺家村,找人给沈贺立好冢,随后去了沈家。
她站在沈家大门,看着昔日威势凛凛的高门大族如今已显露衰败萧条之相,自儿时萦绕心间的郁气顺着肺腑张合消散,心中百感交集。
沈家如今家主还未商定,但听小斯回报容心来此,俱是心照不宣地让人将她带去了沈峰如今的住所,沈家大宅里最为偏僻的西院。
这个容心,早已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了。
江焕陪着容心去了西院,自己跳上门外大槐树上休憩,没去打扰这对父女叙旧。
她推开门,便见偌大前院的石凳上坐着一人。
月余的时间,沈峰仿若苍老了数十岁,鬓发花白,面上沟壑纵深,佝偻着背逆在六月的阳光下,哪里还有曾经一家之主的影子。
直至容心走到他面前坐下,他这才徐徐抬头。
无神的双目在看见她的那刻迸射出精光,厌恶与憎恨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又带着对她实力的惧怕,憋得浑身痉挛,嘴唇抽搐。
“你来此看我笑话的吗?”
他攥紧拳头,怨毒地盯着她,咬牙切齿。
面前的少女撑着石桌一手托腮,唇边挂着笑意,与明媚的天光相得益彰,刺得他只觉双目作疼。
“自然,不然我何苦大老远来此?”
她的话实在挑衅,得意得明目张胆。
尽管心知她此番是来幸灾乐祸,但听她这般不加掩饰地说出来,沈峰只觉恼怒更甚,一股耻辱与憋屈从心底生出。
“哼……呵……哈哈哈哈……当初……就该让你死在那荡妇腹中,如今白白给自己留一个祸害……”
“沈峰,事到如今,你说话还是这么令人厌恶。”
容心蹙眉,随即勾唇笑了笑,“罢了。你也只能在这宅院深处嚼些无意义的口舌了。”
“念着生恩,你这条烂命我便给你留着了。好好享受着你余下几十年的生命,看着沈家日渐衰败吧。”
她起身离开,身后却传来沈峰嘲弄的声音:“呵……生恩?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种,也配认我作父?”
容心脚步微顿,回头蹙眉看他,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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